额头触到的温热,让惠明不禁转向他,恰与他四目相对,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翟光邺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淡然放下手。
惠明再看那置于雅厅内的莲花图时,心里涌现许多猜测。
伸手拾起方才掉落的砚台,惠明挽起衣袖拿起放置在一边的毛笔,端坐姿态,便在翟光邺略微惊讶的表情下,一手执笔,一手拉着衣袖,在空白的宣纸上潇洒的写上几字。
翟光邺望着她执笔提写诗句,见她下笔流畅,勾转承折之间,两行娟秀小字便映入眼帘:“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
惠明写完之后,便学着别人将宣纸对折两下,微转身就交给了站在一边的侍童,而等着众人一并写好之后,石总管拿着对折的宣纸颇有耐心的拆开,并未等多久时间,石总管拆到一封时,顿时眉开眼笑:“恭喜李姑娘能得此《莲花图》。”
听言,雅厅一时哗然,亦想知何人能赢得三公子。
见着最后一幅画被侍童取走,递至李惠明那端,便有人心有不服说道:“三公子赢得寒波公子的十二花图也就罢了,我倒是想知道,这位李姑娘到底以何诗赢得三公子?”
那两句为何会能得到《莲花图》,她亦奇怪,见着侍童送过来的画轴,在翟光邺略微复杂的眼神中接了过来,她不知这幅画对于在场人有多重要,听着别人的质问,她未作答,而石总管却答道:“李姑娘所题小诗,与我家少爷留下的小诗一模一样。”
“是什么词,竟一模一样?”
石总管答道:“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
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出自前朝诗人之作,然众所周知的是,金谷坞的规矩是以诗论画,她题的小诗,恐怕……翟光邺见着她眉间亦有几分疑惑,眉目淡敛。
“抄袭!此诗是为卢照邻所作,况……”
“胡闹!……”
果不出他所料,此诗一出,引的雅厅又是一阵哗然。
他人之言,她听得出来是何意,只是……她实在奇怪。
为何……这两句诗会得选?还和那石公子的诗一模一样?
“各位!”那石总管见雅厅内又是一顿争论,不禁提高了声调:“这是我家少爷临行前的吩咐,我亦无法改变。”
“那亦不能这样!金谷坞难不成是在戏耍我?”石总管的话并未起甚作用,反倒激起在场未能夺画的愤慨,一时矛盾又直指李惠明。
“石总管。”方才出声的那位姑娘再次出言,语音温柔:“初静尚记得,金谷坞对于抄袭之徒绝不姑息,能进到金谷坞的诸位亦知晓此理,不知这位李姑娘知晓不知晓?”
透着竹帘,李惠明只见到那姑娘透着竹帘亦望着她,言语温柔极致,可瞧着她的两道眸光确实如此犀利,让她一时哑然。
她确不知金谷坞的规矩为何,也不知自己无意间犯了忌讳,水眸轻荡,不自觉握住的手心亦沁出薄汗,怔怔然便道:“我……我不曾知晓。”
未曾知晓?仿佛她说的话很可笑,雅厅内顿时哄笑出声,而那姑娘则又追问道:“你连金谷坞的规矩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言语难掩讽刺之语,惠明下意识的抓紧画轴,水眸微垂,亦沉默不语。
“王姑娘。”声柔且软,这一声柔嗓将雅厅内的注意力转移到角落处。
这声音,他无比熟悉,不消猜测,翟光邺就知是高玉伶,亦只有她会为李惠明说话。
王姑娘微侧身望着她,高玉伶亦一瞬不瞬的望着王姑娘,轻言又语:“我亦记得金谷坞并无甚繁文缛节,石家少爷亦说过,来到金谷坞便是客,哪分什么混不混的进来?王姑娘您素有洛阳才女之称,应该明白如此浅显的道理才是。”
一时寂静,雅厅内无人言语。
而那坐于帘后的王姑娘则突然轻笑出声,则又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听月阁的玉伶姑娘。怎么?今个花朝,听月阁不唱戏、玉伶姑娘亦不须笑脸迎客了吗?”
盘坐在蒲团上的高玉身子稍颤,身边丫鬟欲出言却被她摆手拦住,微调气息,她亦温柔相道:“玉伶多谢王姑娘关心。”
略顿,她轻启薄唇,则又说道:“如若听月阁不闭楼一日,怕是王老爷今个还要在听月阁,置王夫人颜面又是何存?”
高玉伶说的话亦引起几人轻笑出声,洛阳城也知这王初静的父亲,风流成性,经常流连于烟花柳巷,更是听月阁的贵客,说是贵客,其实就是送银子的。
王初静哪受的了这等嘲弄,只觉面红耳赤,冲口便道:“不过区区戏子,就算你能勾引的了翟光邺,让他做你的入幕之宾,就可以与我这般说话了吗?”
满室寂静,无人言语。<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