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作为一个剩女,找到男朋友这件事可能高兴的并不是她自己。
林杉这边还在犹豫不决,父母那边早就把事情宣扬出去了。自从林杉在酒吧驻唱,每天晚归开始,林妈就认定了自己的猜测。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都知道林家的大龄剩女找到个条件优越的男朋友。林妈近来神采奕奕,脸泛红光,比当初自己嫁人还高兴。
林爸林妈并非爱慕虚荣喜欢攀比的人,无意拿自己家的金龟婿去和别人家的相比,只是生活在一个人圈里总有些交际避无可避,出门买菜,晨起锻炼,到晚上广场舞,见到邻居好友,舞伴棋友,能谈论的不就是些生活琐事,不管愿不愿意,“剩女”是最受欢迎的话题,家有剩女,不但林爸林妈着急,左亲右邻也相当关切,时时问起,得到的都是林爸林妈一声长叹,问的人也跟着语重心长的担忧一回,再多的耐心和信心也要被别人的关切磨成焦虑。现在,林爸林妈好似出门都能挺直腰杆了,收了别人羡煞的目光,顺便也关心下别人的愁苦,为别人指点指点迷津。林杉很惭愧,从小到大她一直没让父母输在“别人家的孩子”上,父母也一直以她为傲,可是偏偏在婚嫁上让父母输的惨烈,到她找了个当医生的对象,才算是扬眉吐气了。
一次,林妈兴奋的和林杉说起哪个舞友的儿子,因为是公务员,所以在相亲届受欢迎得不得了,家家闺女上赶着要介绍给他,林妈欣慰的想自己闺女找了医生,算是和公务员不相伯仲,不用跟那些人凑热闹了。林杉见过那个公务员,长相平平气质平平谈吐平平,丢在人堆里就要被淹没的人,还是个妈宝,就这种货色居然不是“被剩”,而是挑三拣四以奇货而自居,说来说去也就仗着“公务员”的招牌。可是人言不光可畏,还特别不公平,剩男是待价而沽,剩女就是掉价甩卖,
林杉开始觉得人生的道路并不是由自己选的,好像有无数的手在背后推着她,年龄越大,这隐形的助力就越强,她越来越没有力气与它抗衡,自己掌舵。就像这件事,她已经被推到了人家的门口,无力回头,就只能等着别人开门把自己让进家了。
医生面对林杉是有着绝对自信的,甚至是压倒性的优势,他深知像林杉那个年龄的姑娘对于婚姻有多渴求,而像他这样的条件在婚姻市场又是多有优势,所以只要他愿意,林杉没什么理由拒绝。
林杉茫然得被推着走,她感觉自己就算有力气挣扎,也不知道该舵掌何方,她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怎样的生活,或许顺应当下的境况才是最好的,父母亲戚欣慰,自己或许也能收获一份感情,皆大欢喜。
周末,林杉如约答复了医生,看起来这答复显然在医生的意料之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微笑着点点头,礼貌性的说:“很高兴你答应了”。然后,这就预示着二人正式在一起了。
也许没有仪式感的开始总让人进入不了状态,又或者两人都太慢热,总之在此之后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明显进展。医生的状态还是跟之前一样,不冷不热,两人既不像情侣那样亲昵,也不像知己那么贴心,甚至医生的一点点殷勤林杉都没感受过,不过这倒是让林杉自然了许多,如果医生急吼吼的大献殷勤,恐怕林杉会反感起来。林杉从没有尝试过刻意去喜欢一个人,王诺曾说林杉像块捂不热的石头,因为王诺曾劝说林杉接受她不喜欢但对她好的人,林杉从来不愿,不管别人对她多好,她都冷冰冰从不回应,更别说先交往了再去慢慢喜欢。可是现在,林杉却和一个自己完全不喜欢,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人在一起了。林杉自我安慰的想,这只是自己愿意去改变,愿意去尝试一种新的体验,绝对不是因为年龄而贬值的关系。
虽然两人并没有坠入爱河,但林杉倒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有男朋友的好处,首先,她再也不用去接受那些因为她大龄未嫁投过来的而同情目光,不用应付来自各方亲戚长辈的“关切”,更不用老看着爸妈焦虑的眼神而头皮发麻。其次,她发现有了个男朋友,应付某些交际场合就好多了,再也不像曾经那么尴尬,比如朋友聚会,她不再孤零零独处于成双成对的人群中,相约外出游玩,她不会因为只身一人被朋友悄悄刹掉,虽然目前她还没有和医真正旅游过,聚会时医生和她也没什么互动,可能租来的男朋友都比他演得好点儿,但是有个人坐在身边这种底气还是和一个人时不一样。林杉倒也不指望医生能做多好,因为她自己也像是个租来的女朋友,木瞪瞪的坐在医生身边看着医生和他的同事或者朋友胡天海地聊得开心。
其实这样慢慢来也挺好,有些事情,本来就不该那么急躁。
冬天的艳阳高照总是让人心情舒畅,可惜美好的一天毁在一张口头请贴上。一大早,同事就吆喝着自己家孩子明天满周岁了,邀请大家去喝满岁酒。赤裸裸的无纸化罚单!此同事被林杉私下叫黑脸姐,因为有着天然的小麦色皮肤,却生生被她自己搭配成了酱油黑,算得上是林杉在整个办公室乃至整个公司最不喜欢的人。三十三四岁,热衷于和办公室阿姨们聊打毛线熨衣服,买菜下厨养孩子的话题,使得整个办公室浑然一体十分融洽,剩下林杉格格不入。说起来,其实她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性格直爽无心机(虽然有时说话直得让人受不了),不斤斤计较,不刻薄自私,她是整个办公室里和林杉年龄差距最小的人,按说应该和林杉最没代沟,但是林杉就是不喜欢她,并且感受到她也不喜欢自己,当然这种互相不颠对的情绪只是在心里。
办公室开始了以养孩子为话题的热烈座谈,林杉纠结着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不在下班后继续旁听这种座谈,一条短信提醒了她,申博然的婚礼!两害取其轻,想想要八小时外继续旁听柴米油盐婆婆媳妇儿的话题,林杉决定还是参加婚礼吧。
尽管天色已经有点暗了,但申博然还是一眼看见了走过来的林杉,老远就笑脸相迎,只是他不太肯定和林杉不远不近的另一个男士是不是和林杉一起的。
“恭喜恭喜,新娘长得。。那么有福气。”林杉的那句很违心的“新娘很漂亮”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还没走近,老远就看到披着毛披肩的新娘像座白色的小山。走近看,新娘脸色红润亮泽,肥头大耳,简直就是娶了尊弥勒佛回家,可不是有福气嘛。
申博然倒是完全不以为意,笑着点头应和,可能林杉不是第一个这样形容的,贸贸然说漂亮反而显得太虚伪,倒是“福气”二字是真出自肺腑。一切本来挺顺当,哪知道背后的医生听到这儿笑了起来,关键不是普通的笑,是由鼻腔发出的那种一听就知道是忍不住的笑!笑得满脸堆笑的申博然表情僵了一秒,成功的注意到了他,笑得林杉脸抽了一下,僵硬的回过头看着他。
医生对自己的没定力也深感懊悔,忙不迭上前握手。
“你老公吧?”
“啊。。。。啊不是。。。。男朋友。”
“我还以为你像以前一样只喜欢帅的呢。”申博然一边握手一边看着林杉说。
林杉正不知怎么接,申博然很识趣的大笑着说:“也快吃你们两喜糖了吧?”
“还早呢。”林杉说。
“快了快了。”与此同时医生说。
两人都颇惊讶的看了对方一眼。
“快进去吧,快开席了。”申博然的声音孤零零的飘荡在尴尬的空气中。
伴郎领着二人走近大厅,终于找到角落里尚未坐满的一桌把二人安插了进去。因为到得比较晚,林杉二人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宾朋满座了,菜已经上齐,有的已经开吃。林杉在几十桌人群中寻找着老同学的那一桌,无奈周围几桌都是些陌生面孔。婚礼办得是人声鼎沸喧闹嘈杂,林杉都误以为自己身处年货街中。整个宴席间都不断有人起来走动,简直是人来人往,林杉整个过程都没放弃把眼睛当雷达使,医生倒是没留意到林杉的奇异举动,吃得相当专注。
果真“婚宴”的重点在于“宴”而不是“婚”,大家吃得昏天暗地,仪式没开始前有人在吃,仪式进行时更是吃的酣畅,仪式刚结束倒是已经吃走很多桌了。人群稍稍稀薄了些,让林杉可以穿透到远处几桌。在与林杉他们这桌相隔不算很远的另一个角落,林杉看到了几张似曾相识的脸,全都记不起名字,但很肯定的是那是高中同学。林杉顺时针逐一看了一遍,没见到记忆犹新的那张脸,又逆时针再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暗暗叹口气想,这份子钱白扔了。
青春时期的迷恋总是刻苦铭心,哪怕只是单恋。那个和林杉仅仅同班了一年的白竞,让林杉牵挂了三年有余。林杉到现在都能回忆起白竞拍着篮球的背影。刚进高中那会儿,林杉满腔都是没考进第一重点的怨恨,不热衷于集体活动,不在乎交际,对同学冷漠对老师叛逆,是个性格奇怪为人孤傲的好学生。而白竞是篮球队特招生,和班里其他几个特招生一样有着非常明显的标志,除了个高以外都痞里痞气,一看就不学无术。林杉和白竞隔着条一人宽的过道同排而坐,伸手就能搭上对方桌子的距离,两人硬是小半个学期都没任何交集。但很快,林杉就不得不开始注意旁边这位风云人物,因为他先是为班里拿了校篮球比赛冠军,又为学校拿了市比赛亚军,他不是篮球队里最帅的,但绝对是球场上最抢风头的,团体合作的篮球,变成了他的单人秀。林杉的同桌完全沦陷后,林杉开始每天都能收听到关于白竞的各种事情,详细到他早餐面要放几勺辣椒。同桌总是找各种借口和林杉聊天,因为她和林杉聊天的时候,可以把身子侧转九十度,穿越过林杉肆无忌惮的看向白竞,聊着聊着,林杉就发现同桌眼神迷离精神涣散。也许是这种氛围潜移默化的影响,林杉放任着自己越来越关注他。
音乐课的期末考试,每个人必须从教材里自选一首歌曲上台唱给全班同学听,对于教材里的歌,几乎每个人都唱得萎靡不振,只有白竞,大步高昂地走上台,唱起了陈奕迅的《k歌之王》,收了全班女生崇拜的眼神和音乐零分走下讲台。因为这首歌,林杉也彻底沦陷,这首她平日里的“单曲循环”,她不止一次推荐过给同桌,终于在被白竞唱过之后也变成了同桌的“单曲循环”。在那天晚上,林杉梦见了陈奕迅为他一个人唱这首歌,后来,陈奕迅的脸变成了白竞。
林杉余下的高一时光完全沉浸在暗恋中,上课时用余光看他,下课时眼光不停寻找他,和同桌装作去厕所,去买水,总之就是为了跟着他,甚至放学一起慢慢骑着脚踏车跟在他的身后,看他步行的背影。林杉很享受的“陪同”同桌做这些事情,听同桌分享关于他的消息。
林杉越是关注他,就越是觉得他也在关注自己,比如林杉常常感觉他在看自己,有时是上课,感觉他正侧着头用余光看自己,有时是下课,他像是故意站在林杉前面,隔着林杉与后面的人说话,然后眼睛在看着林杉,又或者是故意和同桌打闹,然后“不小心”撞到林杉这边来,这些若有似无的感觉常常能让林杉高兴一整天。但是后来被证明都是错觉,因为后来某一天,同桌以无法抑制的激动心情告诉林杉,她感觉白竞一定是喜欢她的,她列举了一系列感受来证明她的判断,林杉惊讶的发现这些感受都和自己一模一样,瞬间像被浇了盆冷水。林杉不记得后来是从那本书里得知,这叫“暗恋错觉症”,总之是就此打消了这种自以为是。
高一结束后,林杉被分到了重点班,白竞留在了原班。林杉进入了新的环境,注意力渐渐被分散,终于不再那么迷恋他,跟同桌也渐渐没了联系。后来,林杉开始了她学生时代的第一次恋爱,可任何关于白竞的消息仍然能让她一阵悸动。她听说同桌向白竞表白被拒绝了,接着听说白竞和全校最诺呐谝黄鹆耍稚寂级峥吹剿湍歉雠谛C趴诔檠蹋芯跛嚼丛讲幌袼耍蛘哒獠攀钦嬲乃稚荚粤嫡叩模皇亲约合胂笾械娜恕
毕业之后,林杉再没有见过白竞,跟高一班的任何人都没了联系,这个她只呆过一年的班,所有的记忆都只剩下白竞,这是她唯一一次纯纯粹粹的暗恋。有时候回想起来,林杉会感叹,要是当时像同桌一样表白了,会不会使这个故事变得美好一些,至少完整一些。可又是因为这种不完整的意犹未尽,让青春时期的感情记忆变得这么神奇,就算过了很多年,那张记忆中的脸都已经很模糊,却仍然会时不时出现在林杉梦里,让林杉回到那一年,完成这个故事。
再后来,梦里的白竞慢慢变成了魏承……
深冬,白昼骤然缩短了很多。医生和林杉走出酒店时,天已经全黑,晚上风大,很冷。两人各自把手插在大衣口袋中,向停车场走,谁都没说话。
没见到白竞,实在很遗憾,林杉太好奇,现在的白竞变得怎样了,那天在“云端”听到申博然提起他时,曾经的好多记忆又涌了上来,从那天到现在,她都沉浸在回忆中,从申博然口中知道,他高中毕业后去英国留学了,回国后与同学合伙开了公司,申博然高中时和他关系很好,后来也时不时有联系,所以林杉以为今天一定会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