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脸部肌肉能不能别那么有张力啊,快成表情帝了。”林杉揉着秦少的脸说。
“想不到啊,你是被暗恋的吧……”
“你是在讽刺我吗。”
林杉直瞄瞄的看着秦少两秒钟,突然一声长叹。
“唉……原来我从学生时代开始走的就是女潘柯废撸压秩松饷床业!
“谁惨淡啦?”
就这么和秦少闹腾着,拖泥也到了,撒着他拖泥式标配笑容问。
林杉刚想和他贫几句,看见他身后的两人顿时说不出话来。
魏承和韩依茉。
牵着手的魏承和韩依茉!
魏承已经感受到了来自林杉的灼热又惊异的眼神,他一直在躲避林杉的目光,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对林杉说点什么,可是说什么呢?说抱歉?说希望你尽快找到你的真爱?算了,还是拉倒吧,这些话一旦谁出口,很多事情都无法挽回了。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秦少不耐烦的看着二人问道。
“依茉说想喝一杯,所以我们就又回来了。”
即使当着林杉的面,魏承脸上的兴奋还是抑制不住地拼命往外泄露,看得林杉一阵酸楚。那种泛着光的眼神,温柔的语气,曾经对于林杉来说都是极其稀有珍贵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瞬,都能让林杉珍藏着高兴上几天。曾经的他那么吝啬,现在却在对着别的人疯狂慷慨。
林发现自己实在高估了自己,那自以为的洒脱,在被亲眼所见的画面冲击下早就烟消云散,什么被拒绝后仍然做朋友,这完全是在自我折磨,自愿的被二次伤害,以及极易预期到的将来多次不定时伤害。留不住的人就应该彻彻底底的消失,眼不见为净,他与谁甜言蜜语,对谁柔情似水都因为看不见所以不会嫉妒和不甘,正如歌词一般,十年之后,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都陪在陌生人左右。再次遇到也不过相视一笑相忘于江湖。
此刻的林杉却陷入了逃不脱的困境,不能不看,又不能不忘。
林杉从没有在这个喧嚣嘈杂的时段登上舞台,灯光也比傍晚那个时候更加晃眼。向台下看去,林杉发现这是个成双成对的世界,形单影只的人极少,且都像颓丧的战败者,蜷缩在某些灯光都照不到的角落,似乎形单影只就不配拥有喧嚣的繁华。大概魏承看到的自己也是那样的吧。这样想着,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带着嘲笑,真是个恶意的世界!
拖泥的吉他声今天格外轻柔温婉,就像恋人在耳边诉说着柔情。满世界成双成对的人,而林杉这个生活中根本没有爱情的人,却在这里唱着情歌给大家听,多么可笑。
林杉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个行尸走肉,灵魂总是飘忽在外,只是肉身在麻木的过着每天的生活,麻木的上班,麻木的与结婚对象相处,麻木的做任何所谓应该做得事情,任时间在麻木的肉身上产生化学反应,就连唱歌也变成了一具尚未麻木透彻的丧尸发出的挣扎的嚎叫。想到这里,林杉不由的停止了这种嚎叫,不想再继续。她置身事外的看着台下的人们,仿佛一个飘忽着的灵魂在审视世间的凡夫俗子。这些成双成对的人中,有多少人和身边的伴侣也只是“丧友”关系,他们丢弃了自己作恶多端总是怂恿他们不要循规蹈矩的灵魂,好让自己与这个循规蹈矩的世界融为一体,不再遭受被视为异类的伤害,同时作为这世界的一部分,他们也在抵御着或者尽可能的同化着身边不和谐的因素,为这个世界创造着生生不息。爱情这种东西,存在于诗里,梦里,歌里,电视剧里,反正不在现实生活里。
林杉兀自的发着呆,等她七魂六魄终于归位的时候,才发现她被关注的记录被突破了。她从来没发现原来这么多人还注意着她这个背景音乐呢,也或者只有今天才发现她的存在。托尼的吉他仍然继续着,而她的歌声无故停止,台下的人戏谑的猜测着她是不是忘词了,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尴尬。托尼满心疑惑却没有表露,淡定的弹着吉他。林杉干脆安静的当了一回台上的观众,等一曲弹完,跟着观众们向托尼鼓掌。观众被搞得莫名其妙又渐渐恢复平静。接下来的歌林杉唱的十分干涩,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不过带不带感情色彩也许对观众来说并没有任何区别。
林杉走下台的时候,秦少已经贴心的为她调好了一杯“迷迭香”。
“给,压压惊。”
林杉正觉口中干涩,一仰头喝光,然后把杯子推到秦少面前示意她再来一杯。今天绝对算是高密度的一天,那么多难以消化的事情一起发生了,确实需要压压惊。秦少二话不说又调了一杯给她。林杉再一次一口喝干,可能因为有前一杯的铺垫,这一次喝下去才感觉到一股热辣辣的呛鼻,忍不住咳嗽起来。
“爽吗”秦少坏笑着问。
林杉一回味,感觉这杯和上一杯味道似乎是有点不一样。不由警惕道:“你给我调了杯什么呀?”
“不用调,就一杯洋酒,加了一点点软饮。”
“你在整我吗?”
“我调半天你一口就干了,都不知道什么味道,多浪费我的才华。况且你这一副准备买醉的样子,我让你快速达成心愿。”
“我。。。我哪儿一副要买醉的样子了?看得太准了,求你再给我调一杯,我保证好好品尝,慢慢买醉。”
“血腥玛丽怎么样?”
“适合我现在黑暗的小心灵。”
拖泥笑兮兮的对秦少说:“我怎么看你不怀好意啊。”
“我并没有要隐藏我的恶意。”秦少故作正经的说。
“啧啧啧。”拖泥摇着头:“林杉,别那么容易倒下,再怎么也得多浪费她几杯好酒。”说着向二人挥挥手走了。
林杉笑着看拖泥的背影,对秦少说:“你觉得吗,拖泥脸上随时都有那种……特满足的表情。”一边说着,一边把血腥玛丽也喝完了。
这味道,不得不让人皱眉:“看来我属于心口不一的人,这显然不合我舌头的口味,它抗议了,能给它来点甜蜜口味儿的么?”
“甜蜜口味……来个夏威夷之恋?”
“这名字不错,刚好能恶心到我。”
“你这么糙,这么美好的酒你好意思喝么?”
“糙女子是喝个酒都被歧视么,赶紧给大爷满上。”说着,把杯子推到秦少面前。
秦少刚要拿起来,被另一个人一把抓走了。
“林杉,别喝了。”
林杉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转过身,魏承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杯子。
“你别这样。”
林杉盯着魏承的眼睛:“哪样?”
魏承没说话,也不想和林杉对视。林杉故作仔细的端详魏承的脸,说:“你脸上不会是愧疚的表情吧?麻烦赶紧收起来,你别想多了,并不是因为你。”
“那是为什么?”魏承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局促。
为什么?能说是因为林杉的世界一片世俗冷漠,而魏承却在这个时候一片甜蜜,所以被对比的人生会异常惨淡么?
林杉把眼神移开看向别处,不说话。
魏承叹了口气,稍稍调整了他不自然的表情,说:“不管因为什么,都别喝了,我送你回去吧。”
林杉向魏承身后看看,韩依茉就坐在不远处那桌看着他们,以一个胜利者的大度姿态。
“你需要送回家的人不是我,坐在那边呢。”
魏承头稍稍往那边偏了下,又转回来,有点窘迫的说:“可以一起的。”
“我和她在两个方向。”
“没关系的。”
“选了一边,就得放弃另外一边,这道理你不懂么?”
“……”魏承一怔,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好吧,你自己小心点。”转身走了。
秦少天听着两人的对话,什么也没问,把一杯调好的夏威夷之恋递给林杉。
“你非要一口气喝完我也没意见。”
“不嫌我浪费了?”
“浪费也由着你。”
“我喝醉了会耍酒疯哦。”
“那我只好守着你疯了。”
一种温暖感从心底上涌,这是经历了残酷的一天以后林杉感到的唯一慰藉。这股上涌的温暖变成一种冲动,让林杉想要去拥抱秦少。她刚站起来,人就往一边倒,看来酒精对她的作用范围总是四肢先于大脑。她感到越来越控制不住一边倒的势头,还好,这是有人扶住了她。
“叔叔!……啊……不是,那个……秦……秦予恒。”
“天呐……你还是叫我叔叔吧,至少感觉你是认识我的。”秦予恒微笑着说,声音听起来很温和,好像有着融化一切的力量。
林杉呆呆的看着秦予恒,任他把自己扶到座位上重新坐好,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感到极其狼狈,并且还是有积累性质的狼狈,她见到秦予恒为数不多的几次里,每一次都是处于狼狈不堪的境地里。她一直很想见到秦予恒,她想告诉秦予恒,因为他给了她一个舞台,一个爱好,她的生活才变得不一样了,像是密不透风的黑暗墓室里终于射进一道带着生命气息的阳光。可是今天,她好像践踏了这道阳光,却被给她这道光的人看到了,这感觉像是想把不及格试卷藏起来的学生被抓了正着。明明很怕在今天见到他,但见到他又很高兴,像是被军训的孩子看到了提满食前来探望的亲人,涌起一股暖意,几乎要哽咽泛泪。她抓着秦予恒的衣角不放,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她有很多话想和他聊,可是太多的话缠绕成一团杂乱的思绪,不知道何处是头。缕了半天,终于汇成一句话。
“你结婚了吗?”话一出口,林杉被自己吓了一条,不光是因为这个问题的突兀,还因为她那被麻痹了的舌头发出的大舌头音调。
秦予恒微微点了点头,温和得看着林杉。
林杉的最后意识就停留在了他的这个表情,然后慢慢,慢慢合上眼,趴在吧台睡着了。
疲惫的一天终于宣告结束。<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