侩子手看他神色坚决,也不多说,默默的收回了棉布,道:“大人的傲骨,小人佩服,大人放心,待会儿小人下刀的时候,手脚快一些,痛苦也就少一些了?”
阮鹰如沐春风的一笑,道:“多谢小哥了?“
侩子手叹了声道:“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说完,举起了手中的薄片小刀,开始行刑。
凌迟大抵上分为三等,第一等的,要割三千三百五十七刀;第二等的,要割二千八百九十六刀;第三等的,割一千五百八十五刀。不管割多少刀,最后一刀下去,应该正是罪犯毙命之时。所以,从何处下刀,每刀之间的间隔,都要根据犯人的性别、体质来精确设计。如果没割足刀数犯人已经毙命或是割足了刀数犯人未死,都算刽子手的失误。完美的凌迟刑的最起码的标准,是割下来的肉大小必须相等,即便放在戥子上称,也不应该有太大的误差。这就要求刽子手在执刑时必须平心静气,既要心细如发,又要下手果断;既如大闺女绣花,又似屠夫杀驴。任何的优柔寡断、任何的心浮气躁,都会使手上的动作变形。要做到这一点,非常的不容易。因为人体的肌肉,各个部位的紧密程度和纹理走向都不相同,下刀的方向与用力的大小,全凭着一种下意识的把握,而这种无疑是天才的侩子手。
他自问不是这方面的天才,但自问也是勤奋之人,在这京城内也被人小刀王,这个名头倒不是虚的,想当初为练习他这刀上的绝活,他与这京城外的一家大肉铺建立了密切的联系,遇到执刑的淡季,师傅就带着他们,到肉铺里义务帮工。他们将不知多少头肥猪,片成了包子馅儿,最后都练出了秤一样淮确的手眼功夫,说割一斤,一刀下来,决不会是十五两。除了这些外,他师傅让他练习眼里,他记得在师傅的床头匣子里,有一本纸张发黄变脆的秘迹,那上边绘着笨拙的图画,旁边加注着假代字很多的文字。这本书的题目叫做《秋官秘集》,据师傅说是明朝的一个姥姥传下来的。书上记载了各种各样的刑罚及施行时的具体方法和注意事项,图文并茂,实在是这一行当的经典著作。师傅指点着书上的图画和文字,向他和他的师兄弟们详细地解说着凌迟刑,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算是做到了眼明手快的境界,刚才的那句话儿也不算是大话。他记得师傅曾经跟他说过,一个侩子手对犯人最大的怜悯就是把活儿做好,你如果尊敬她,或者是爱她,就应该让她成为一个受刑的典范。你可怜她就应该把活儿干得一丝不苟,把该在她的身上表现出来的技艺表现出来,这样才算是对得起犯人,也对得起自己这门手艺。
侩子手说到底是一个卖手艺的工匠,但眼力劲儿还是有的,眼前的这个老人很得百姓爱戴,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所以他下手必须快,唯有这样才能减少犯人的痛苦,只见他挥起其薄如纸的小刀,这把小刀已经陪伴了他大半辈子,刀法可谓娴熟无比,刷刷刷的几道,便开始割肉了,他今日要从双眼开始,这么两下,阮鹰的眼皮就被切割了一块薄薄的皮肉来,阮鹰微微动了一下,却是一丝不吭,面色一如刚才,没有丝毫的变化。
刽子手暗中点了点头,他干这一行年月不短,什么样的犯人也都见过,那些平日凶神恶煞的罪犯,起初还咬牙说着大言不惭的话儿,可真动刀子的时候,一个个哭天抢地的,到最后便是晕过去的也不少,似阮鹰这般的还是头一个,他知道眼前的这个老人正在坦然的面对生死,皮肉上痛苦早已不能让他动容。
怀着敬佩,侩子手运刀如飞,去了眼皮,接下里就是双臂了,阮鹰的肉并不多,被鱼网拉紧后,手腕上的肉也都凸出了出来,侩子手一个手指按在刀片上,不断的旋转,那被凸出的皮肉瞬间便被一片片削了下来,落在了早已放在手臂下的大木盆中,鲜红的血迹,甚是吓人,身旁的一个侍卫,面色惨白,但还是高声喊道:““一刀、两刀、三刀、十刀,二十刀……?”
随着皮肉越来越少,渔网的空隙也就也来越大,侩子手向身旁的弟子丢了一个眼神,那弟子会意,走到木桩身后,将那渔网用力拉了拉,渔网再一次绷紧,刚刚落下去的皮肉,再一次凸了出来,侩子手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水,薄薄的刀片在他手中翻转了几下,再一次挥动了起来。
别看只是轻轻拉扯一下渔网,其中可是大有讲究,若手中的力道太大,渔网便会嵌入肉中,弄破筋脉,便会大出血,可若弄得太松,肉又割不到,这样一来三千多刀,不知要割何年何月,不仅犯人痛苦,下刀的师傅也要累死,所以对于渔网的力道,若不是自己嫡系弟子,绝不会让他碰上一下。因为怀有敬佩之意,加上下刀速度极快,所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只手臂便去了一大半,没了皮肉的手臂,露出皑皑白骨,在阳光下,甚是吓人。
邢台下的百姓早已不忍心看,纷纷扭过面去,甚至有不少人低头哭泣起来。
到了这会儿刽子手才扭过头,让身旁的弟子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一低头将一杯茶汤喝得干净,重重吐了口气,喝道:“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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