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景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王琳毕恭毕敬的走上前,抱拳道:“顾大人……?”
这一声顾大人立即让为首的兵痞心头一惊,他与三教九流之中听得最多的是杨峥杨侍郎,但若论名头最大的,当属于眼前这个右都御――顾佐,顾大人了,要说这位顾大人倒也是个传奇人物,他与建文二年中了进士,名次并不是太好,最初被授予庄浪知县。端午节时,守将集合官僚校尉,因顾佐是文士,便故意为难他。顾佐拿起弓箭一发中的,守将拜服,自此名声渐。
不久,燕王竖起“诛奸佞,清君侧“的大旗,奉天靖难,从侄儿手中夺了江山,朱棣听说了顾佐的大名,将他招入京城,受御史,并经人引荐,被任命去招抚庆远府蛮人,到四川总督采运木材,随从北征,巡视关隘。升为江西按察副使,又被召回任应天府尹。他刚直不挠,吏民敬畏而服从,把他比作包拯。定都北京后,他改任顺天府尹。权贵人物觉得他在任不方便,命他出任贵州按察使,这一做就是数十年,直到洪熙元年,才被杨士奇引荐,被召回京城,担任通政使。期间多次被弹劾,但顾佐深的皇上信任,又有杨士奇等人保举,顾佐得以每次都能洗刷冤屈。
宣德三年,都御史刘观因贪污被撤职,大学士杨士奇、杨荣推荐顾佐,说他公正廉洁而有威望,所任过的官都有风采,任京尹时,政治清明,弊病尽革。皇上很高兴,立即升他为右都御史,并赐给敕书奖励劝勉,命他考察各个御史,有不称职的将其撤职,如果御史出缺,他可保举人员送吏部补选。顾佐刚上任,即上奏废黜了严日岂、杨居正等二十人,把他们贬到辽东各卫为吏,还有八人被降职,三人被罢免;然后他推举可以担任御史的进士邓荣、国子生程富、在京候选的知县孔文英、教官方瑞等四十余人。皇上让他们先干三个月然后再任用他们。杨居正等六人上书辩诉。皇上大怒,将那些被贬为吏的人一并发去戍边。后来严日岂从戍守之地偷偷跑回京师,以别的贿赂相威胁,被顾佐上奏揭发,并说严日岂图谋陷害他。诏令将严日岂押到市场诛杀。皇上北巡时,命顾佐偕同尚书张本等人留守。皇上回来后又赐给他敕书,令他约束各个御史。于是他纠察罢黜贪婪骄纵之徒,朝纲肃然,天下无人不服。
第二年,奸吏上奏顾佐接受隶役金钱,私自将其遣送回去。皇上偷偷把这奏章命给杨士奇看,说:“你不是曾经保举顾佐廉洁吗?”杨士奇说:“中朝官俸禄微薄,童仆马匹薪炭草料,都由隶役供给,所以送一半隶役,让他们出资免役,这样隶役得以回去耕作,官家得资费。中朝官都这么做,臣也是。先帝知道这一点,所以增加了中朝官俸禄。”皇上叹道:”朝臣竟这么贫穷。”便怒叱投诉的人说:“我正任用顾佐,小人敢诬陷他,一定要交给法司治罪。”杨士奇说:”小事不足以让皇上动怒。”皇上于是把该官吏的奏章交给顾佐,说:“你自己处治。”顾佐叩头致谢。他把那位官员召来说:“皇上命我处治你,你改掉品行,我就宽贷你。”皇上听说后更加高兴,觉得顾佐识大体。有人告顾佐不处理冤诉。皇上说:”这一定是犯了重罪的人教他这么干。”命法司会审,果然是千户臧清,他杀死三个无罪的人,应被处死,便派人诬陷顾佐。皇上说:“不诛臧清,则顾佐的办法无法执行。”将臧清押到市场斩杀,自此顾左刚正不阿,不畏强权的大名响彻大江南北,天下只要是贪官、赃官莫不是对其恨得咬牙切齿,但他依旧香如故,据说当了都御史后,为了扭转官场的**之风,他自入内廷办公,独处一间小夹室,不是议政不与官员们群坐。人们称他为“顾独坐”。这样的人物,就好比是一把倚天剑,锋利无比,天下官儿谁不畏惧,况且他做应天府尹多年,威严十足,不要说这些兵痞,就是言官,那个见了他不是心惊胆战的,但从另一方面看,他们何尝不是敬畏。
顾佐上任的一连串的大彻查,彻底剔除了御史中的害群之马,使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了,留下的御史都是洁身自好的清流干吏,短短一年的功夫,是这些御史们变得更加干练,在批评时更加直言无忌。他们还提出直率的忠告,不过在触及皇帝私人行为的案件时,他们也会迟疑不决,因为担心会带来相应的处罚。虽然皇帝对他们表示尊敬,但他对玩忽职守和滥用职权的御史也是严厉的。这些人被降职、关押或流放;对他们不处死刑。
宣宗试图清除军事的**现象,以大力建立文官统治。在历次征战中,贪污的军官只动员穷人而向富人出售免征券,在征用物资时,向黎民百姓过分勒索。他们非法地使用士兵作为自己的私人奴仆,侵吞他们的军饷和口粮,扣发他们的冬装。这样的非法勒索和苛刻待遇败坏了士兵的士气,助长了开小差,进而破坏了整个军事组织和严重地降低了部队的战斗力。为了清除这些弊病和恢复军事组织的纪律,皇帝从宣德元年到三年派出一批批的监察官员去视察和改进各省的军事状况。这些调查的一个目的是清查兵员花名册,以确定各军事单位实际的士兵人数和所需的军饷和口粮,从而清除贪污的主要根源。这类使命称之为清军,从此成了御史们的正常任务。他们也没有辜负皇帝的信任。不过数月的功夫,便查出各种大员卖官纳贿,贪婪搜括;中员敲诈勒索,营私舞弊;小员捞取油水,中饱私囊丑恶勾当,让天下官场为之一正,这份功勋固然有他们的功劳,可他们何尝不明白,没有顾佐的铁面无私,他们指不定在那儿中饱私囊呢?因此对他们这位顶头上司,是从骨子里敬畏。
顾佐没有应王琳这一声讨好的招呼,而是淡淡丢出了一句:“时候不早了,都退了吧!“
言官一愣,彼此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那些兵痞,似有不甘心,这一退,言官的名声从今日起,可就要跌入低谷了,言官活着就是一张脸面,青史留名,都靠一张脸,这一退,什么脸都没了,什么青史留名的梦都破了,是以无人退去。
顾佐微微皱了皱眉,冷峻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怒色,低沉而伴随威严的语气,继续道:“你们不走,难道还要继续斗下去么,你们与一帮兵痞辩论,纵然辩胜了,又能如何,天下难道敬佩你们斗胜了兵痞么,再说了刚才人家的话儿,你们也听到了,夫地势水东流,人必事焉,然后水潦得谷行;禾稼春生,人必加功焉,故五谷得遂长。听其自流,待其自生,则鲧禹之功不立,而后稷之智不用。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就是尽职尽责了,既如此,你们何必耐在这儿不走呢?为了名还是为了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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