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多美的星空,汀兰你去找苏拉麻姑让她替我把安琪儿接入宫中,现在你就去吧,不管我睡的多沉,她一来你就叫醒我,我先歇下。”赫舍里吩咐汀兰去找苏拉麻姑,自己让弄玉帮着卸妆,而后净了脸睡下。
汀兰离开翠微居已经交子,苏拉麻姑刚刚睡下,汀兰本不敢惊动,可是赫舍里交代就要去做。
“苏嬷嬷,汀兰有事请教。”汀兰也不敢扬声,对着苏拉麻姑的窗前说,依稀还看得见房里的灯还没灭,苏拉麻姑闻声说:“汀兰妹妹等一下我这就出去。”
苏拉麻姑起身把枣红色的袄披在身上,穿上平日轻便的绣花鞋,秀发已经散下来,她轻轻地打开门说道:“汀兰妹妹你怎么过来了?”
“格格夜里做恶梦,非要把她的小丫鬟安琪儿带进宫,这不刚睡下吓得又哭。”汀兰苦苦一笑,苏拉麻姑自然知道这格格不是个会因为这种事情又哭又闹的主子,但是她也不好明着问,因为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苏拉麻姑心下明白,所以并未追问而是随即言道:“汀兰妹妹等一下,我换了衣服就随你去。”
汀兰松了口气,却见苏拉麻姑又说:“格格要真是受了惊吓,明个我陪她就寝,多一点人热闹,也可以驱邪。”
她心中暗笑,今个她就放过这位格格,改日一定的问清楚,她打的什么主意。
两人一起拿了腰牌要出宫,结果就看见纳兰容若追过来说:“苏嬷嬷,我有个兄弟病了,没银子看病让我给他拆借一些,救人如救火,求嬷嬷让我出宫给他送些银子。”
汀兰一听就知道纳兰容若要出宫,给人拦住了,按理说他是可以出宫的。怎么会就这样给扣下了?
“在哪里,我正好要出宫给你带出去就是了,也不用就得你亲自出宫。”苏拉麻姑在宫中眼线不少,一早听宫女过来通传,库伦格格夜里私访纳兰容若,因为两人避过长廊,假山之类的建筑攀谈,不好窥视,所以只看到两人交谈,并未听清楚内容。
估摸着又是这格格拆迁纳兰出去做什么事情。就被进事房的拦住了,自己不妨刁难一下,看这小格格在打什么注意。
“这奴才谢过苏嬷嬷,可是这我那兄弟住在西城,不太好找,那里入夜人群品流复杂,我怕惊扰了嬷嬷,奴才想自己去。”纳兰容若低声说,心里开始焦躁,因为方才听见曹寅说内阁的人都在弹劾鳌拜,而且圣上已经大怒,这事情怕是不好过。
鳌拜垮台自然纳兰性德会觉得是件幸事,可是此间关系到纳兰家的前程,所以不是了私怨的时候。所以纳兰性德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与鳌拜言和,毕竟鳌拜是西北大将军,也是唯一可以牵制辅国公班布尔善的人。
“那你随我一起出宫吧,小酌子,你给我引路,让纳兰公子上车。”苏拉麻姑掀开车帘,自己拉着汀兰上了皇宫的马车,这乌棚马车内是黄色段子做的车帘,里面甚为宽大,可容十几个人坐卧。
纳兰性德笑道:“谢苏嬷嬷成全。”
苏拉麻姑心道:你不说实话也不要紧,出了宫再跟你算账。她寻思以后笑着说:“纳兰,你坐下吧,今个我早上煮了桑叶茶清火润肺的,你尝一尝。”
苏拉麻姑把自己携带的茶壶打开,这桑叶茶便是桑叶,红枣,栗子一起住的,放上蜂蜜,适合四季饮用,清热降火,比金银花要好。
“谢苏嬷嬷。”纳兰性德赶紧的接过苏拉麻姑的青瓷茶杯,心里有点担心,就怕这苏嬷嬷一直跟着,那他就不好做事,苏拉麻姑一笑说:“夜路更深,诚如纳兰你说的那样,夜里不太平,不如你送我去索尼府上,我跟你去见你那表弟,办完事一起回宫,也好有个照应。”
纳兰性德自然不愿意答应,可是乾清门还没出,什么话也不能多说,其实此间的事情就算告知苏拉麻姑也不是不可以,她是个精明的人,也是主子的近人,会知道期间的关节。
所以纳兰性德知道鳌拜如果出事,跟随鳌拜的甘肃一脉都要倒霉,自己家族也是这一脉的,可以说牵一发动全身。
所以自己必须不计前嫌的帮助这位鳌中堂,去说父亲以和为贵。
“奴才听姑姑的差遣,咱们赶紧出宫,卯时三阿哥要去木兰围场,会乌克郡王。乐善贝子也来了,已经弱冠,该找个福晋了,所以三阿哥想从各位小姐中给他选一位。”纳兰性德轻笑着说,他的眼睛里透出一种淡定安然的神采。
苏麻拉古轻笑道:“原来如此,倒也是一件喜事,纳兰公子有心了,以后三阿哥面前多多照应。”
“奴才哪有照顾嬷嬷的本事,倒是纳兰以后要嬷嬷多加提携。”纳兰容若看着这一身水红色的锦绣宫装,披着白色披风,容颜冷若冰霜,艳若桃李,冷漠中带着三分笑意的苏拉麻姑浅笑着淡然回应。
“你放心,该照顾的我一定照顾,出了宣武门了,怎么个故事公子该说了,我苏麻眼里不容沙子,帮你可以,不能让我糊涂,我怕出事情,怎么着纳兰?”苏拉麻姑抿了一口桑叶茶,轻笑着说:“您还有顾忌?”
“奴才不敢,既然姑姑问,奴才自然得明着说,今个入夜格格提点奴才去找鳌中堂救命。”纳兰性德拿出一封信,是甘肃提督弹劾鳌拜的折子。
“嗯,那你打算怎么办,真的去求鳌中堂,你心里不恨吗?”苏拉麻姑轻声笑着问,身子向后靠了靠,青瓷茶碗上冒着白烟,照映她的脸孔更加动人,她心中寻思期间的事态转变,心想也是时候合纵连横,只是苏克萨哈不会听索尼的,所以换成济善就对了。
“回禀嬷嬷,我们和鳌中堂没有恩怨,鳌中堂只是误信谗言,所以奴才相信他会秉公处理的。”纳兰性德轻笑着慢声回应。
“格格给了你什么东西吗?要没有你去跟索中堂要一件。不然鳌中堂心里也没底,也不敢全力为之,甘肃的折子已经堆成了山,现在只有一条路,是你的活路,也是鳌大人的活路,公子看得如此明白,苏麻替大清国谢你。”苏拉麻姑轻笑着说。
“嬷嬷谬赞了,这是奴才的本分。”纳兰性德轻笑着说,回头但见车外月光融融,马车已经离开宫门走入索尼府邸的方向。
“我是说真的,纳兰你能够体恤格格的美意就是大清国的福气,可是格格已经许给三阿哥,以后没什么事情,公子不要去觐见格格以免你们是非缠身,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苏拉麻姑提醒着,略带审视的目光凌厉而温和的扫过那清逸俊朗的容颜,心中寻思要是没有三阿哥,他和赫舍里倒也是一对璧人。
“冷落绣衾谁与伴?倚香篝。春睡起,斜日照梳头。欲写两眉愁,休休。远山残翠收。莫登楼。苏嬷嬷,三阿哥明知道格格她不想入宫,为什么还要如此?”纳兰容若轻声笑笑,眼神中泛出几许凄苦。
“这是老佛爷定的,岂容你们愿意不愿意,格格很喜欢三阿哥,之所以眷恋你,不过是和你相处时间比较长,以后断不可再说此事。”苏拉麻姑警告着纳兰性德,然而纳兰性德虽然嘴上硬了可是不打算放手,毕竟赫舍里还没有入宫。
“嬷嬷提点的是,纳兰不会再做他想,只想赶紧了结了家里的案子,可以在京中谋一个前程,嬷嬷的话,纳兰会铭记于心,以后必将回报。”纳兰容若恭敬地对苏拉麻姑说。他心里明白这苏拉麻姑虽然是个奴婢,但是在老佛爷和三阿哥心里很重要,更难得的是,这位虽然得宠,但是并不居功。这样的日后前程一定很好,交个朋友总是没错的,于是纳兰性德故意收敛了平素有些冷漠的个性。
苏拉麻姑并未多言,而是靠在马车的靠背上,马蹄声加快了,不一会儿到了索尼府上,大门已经紧闭了,纳兰性德下了马车,扣了扣门朗声说:“宫里来人了,望管家出来。”
那门房刚刚睡下,就听见这么一声,心里谩骂到:爷,刚睡下就来人,早不来晚不来,子时叫魂。
他虽然心中不满,可听说是宫里的,立刻穿上那个对襟羊皮大袄,麻利的走出去,陪笑着说:“大人稍后,我去禀了我家老爷。”
“快一点,耽误了差事,我也不好交代,有劳门房了。”纳兰性德客气地说,这门房快步的绕过长廊,对着官家门口说:“官家,宫里的人来了。”
“愣着干什么,你先去开门,让丫鬟们送茶,我去通知大人。”官家无奈的起身开门去禀索尼。
门房赶紧的又从跨院跑到门口,打开门跪下说:“各位大人辛苦了,不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也不是什么大事,到饶了索中堂,是奴婢的不是,可是库伦格格做了噩梦,要带她的使唤丫头安琪儿进宫,已经闹了一天了。”苏拉麻姑轻笑着说。
门房给她放下一个原木的椅子,不高不矮正好可以踩着下地面,苏拉麻姑一笑说:“惊扰大哥了。”
“奴才有什么惊扰的,姑娘一路辛苦,为我们格格劳神,奴才心中感激。”门房不太会说话,所以这么回答,他没怎么见过宫里的女人,心中暗道:就是不一样,这宫里的女人就是长得标致,跟朵花似的。
“哪里的话大哥客气了。”苏拉麻姑淡笑着回应,那门房也不敢多看,就领着苏拉麻姑近了跨院。<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