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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五日,义渠大军出现在羊马河的草原上。
渐起的沉雷滚动连绵不绝,须臾之间,那道远远的青色草坡上便烟尘大起,一道黑线在烟尘下隐隐展开。随着滚滚沉雷的逼近,烟尘变成了弥漫的乌云,将正午的太阳也遮盖了!烟尘下的那道黑线越来越粗,终于变成了漫山遍野的人潮与山呼海啸般的狂野吼叫。
远远望去,遍野都是牛头人身,遍野都是弯刀闪亮;当先的一大片野牛狂奔着,竟丝毫不比战马的速度逊色!野牛身上的骑士,也都顶着牛头,赤膊挥舞着弯刀,一片狂野呐喊。大片的野牛后边,一面血红色的大纛旗在风中舒卷,隐隐可见旗面的牛头和旗下的车队、驮队与大片红衣赤膊的长发女人;东西两翼,则是漫无边际的牛头步兵,他们纵跃跳蹿呐喊呼叫,仿佛无数的山猴一般,竟一点儿不比当先的野牛阵落后多少;最后边,则是潮水般的“农猎兵”,他们扛着斧头、铁耒、锄头、柴刀、木棍等各式各样的兵器,赶着马车(牛神是不能拉车的),呼啸呐喊着追赶着前边的大军,竟是将无边的原野淹没得昏黄!
南羊马河的另一面,东骑军大阵却是静如山岳,肃杀无声,唯闻战旗的猎猎风动。.这是当然的,因为大部分的主力东骑军都是草人,只能远看的话,当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堪堪将近两箭之地,只听义渠大纛旗下一声大吼:“牛神在上,停——!”轰轰隆隆的牛群竟在骤然间放慢了狂野的奔驰,涌动磨蹭到大约一箭之地,便缓缓的停了下来。前方的野牛骑士阵轰隆分开,中间便涌出了那面大纛旗和骑在一头怪牛身上的大牛首,黑亮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肩上,手中一杆锃亮闪光的长大铜刀扬起,突然沙哑的大笑起来:“嗨——!我听说东骑王刘羲英雄神武,怎么就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儿,你不敢见人吗?啊——!”
刘羲仍是他的打扮,一身的军甲,头上也戴着头盔面具,在远远的看来,只能看见一张张看不见脸的面具。不止是刘羲,在刘羲的身边,都是真的东骑螭吻旅骑军,虽然不可能一人一只东骑面具,但这些士兵学得很快,自己也搞了木面或是草面的戴在脸上,所以,这样看着,大牛首竟然看不清一个人的脸。.
他现在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实是发麻。就是这些不见脸的小人,这些下流的东西,这些不要脸的家伙,打败了义渠,强大的义渠已经变得外强中干了!别看他带出来的大军威猛,如果真正打起来,能派上用场的也就是他手下的那些牛骑和马骑。其余的,比如说那些看上去张牙舞爪的妇女,那些农猎军,大牛首可不指望他们真的能有什么战斗力。如果是老秦人对手,还可以打打,可是面对东骑,虽然没有打过,可是大牛首知道,东骑绝对不好惹,不然的话他义渠也不至于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刘羲上了马,他叫了一声,一把打造精美的鸟形铁臂双孔弩就提在身边,将大荒凶兽挂在马鞍上的钩上,一拍马股,向前而步。行到了河边,看向对岸,有风,有尘。
刘羲也不急,高声叫道:“兀那个汉子,你是不是就是大牛首?问你是不是,说!“
大牛首高声叫道:“那你是不是东骑王呢?”
刘羲道:“我就是东骑王,也将会是你们的王,你呢,你是不是大牛首?”
“好牛大的口气,你想要做义渠王,也不难,入我义渠部,我百年之后你就是王!”
刘羲摇摇头,道:“我等不及,你想要压我一头,那是不可能的,你们义渠要迁入我东骑部,我做你们的王,”他突然大喝道:“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问你们一句,降不降?”
见面没有说三句,张嘴就要对方投降,这也就是刘羲的风格了。.哪有那么多的规矩,强者胜,胜者王,王者将天下,一切就是如此简单,什么道理仁义都是次要的。
在此,螭吻旅长十五振臂高呼:“日出东骑,唯我不败!大王现在问你们,降不降!降不降!”千多名骑兵一并狂吼起来:“日出东骑,唯我不败!大王现在问你们,降不降!降不降!”这里面刘羲玩了一个小花招。虽然现在这里的是一千多人,远不是军阵显示出的万人大军,可是这些士兵都经过严格的喊嗓子训练,虽然人看上去感觉少了一点,可这些人千众一心的吼喊起来,那声音叫一个老大,众人一声,如露鸣震天!
声浪隔着羊马河震了过来,这声音响得嗡嗡的,让人的耳朵都会打鸣,大牛首等人皮肤都感觉到了发麻,同时,几头牛也不安的发出了“哞哞”的叫声。.就连大地都似是在抖一样。
大牛首怒目而视,他忽然高高的伸长了手,大声叫道:“不降————”
众义渠兵也都狂舞着手中的兵器叫道:“不降——”不过,听这声音就可以知道了,义渠人叫的此起彼伏,起起落落的,声音竟然压不下东骑人的叫声。不过虽是如此,可刀也好,农具也罢,这许许多多的兵器一并儿举着,在阳光下,这难得的阳光下,也算得上是闪闪发光了。到底是把义渠人的气势给保留了下来。
刘羲笑了,他扬声道:“大牛首,你们不降,就不怕我杀光你们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义渠大牛首发出了连绵的笑声,道:“你是傻子吗?算你捡了一个便宜,这河水太高,本大牛首今儿就不和你打了,只是打个招呼,不过你记住,当你转过身的时候,你的背后还会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死死的盯着你,不会放过你的!刘羲,东骑王,你给本大牛首记住了,牛神爷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们的世仇是结下了!总有一天,我会打回去,把你,还有你的人,全都千万万剐!你们给我慢慢的等着吧!“
刘羲皱了皱眉,谓左右道:“这家伙是儒生吗?怎么和儒家一样骂人呢?”左右皆笑了起来。.刘羲拿儒家说事这是有原因的。因为刘羲讨厌儒学,儒学一无是处而到处招摇撞骗,门中弟子个个都是无耻下流之极也,说到拍马屁撒大谎说废话漫骂人,他们是一个顶十个,可是说到真才实学,哪怕是再小的事,他们也是做不了的。因此,对于不行的事,或是别的什么,刘羲总是拿儒家说事,所有人都知道,在东骑王刘羲的眼里,儒家儒学儒生儒子等同于一无是处。.他们除了漫骂,就是一无是处。
由于这一点,所以墨家的门徒们都对东骑上下有着浓郁的好感。这是必然的。对于墨家来说,儒家是他们最大的一个学派敌人。这个所谓的学派敌人不是指真正影墨家,而是说他们让墨家的讨厌占到了第一位。
这里面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墨家的创始人墨翟早先在宋国的太庙做小吏,三年以后,墨翟辞官挂冠,出游鲁国,在孔子的后辈儒家门下求学。一年之后,墨翟开始向儒家挑战,驳斥儒家学派的荒谬虚伪守旧和迂阔。儒家子弟轮番上阵,竟是不能抵挡!即使孔老二的孙子子思,在与墨翟的论战中也败下阵来。天下学子闻名而来,大会鲁国,却都尽在听墨翟论学,使儒家丢尽了脸面。儒家子弟群起声讨,墨翟愤而离开儒家,开创了自己的学派墨家。
而墨翟的大弟子禽滑厘同样,也是先学了儒家,后来觉得一无是处,是垃圾,是烂草,最后投向了墨子,施弟子礼,拜为师。出于这些原缘,儒家对墨家的痛恨无以复加,可惜的是,他们一无是处就是一无是处,对于墨家的学说,儒家一点也没辙,可他们不虚心,不学习,只加以鄙视,进而漫骂,全无道理章法可言。.
这样骂的多了,叫墨家弟子对儒家还有什么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