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现在是修路,用不着建房材料啊!”庾虎守着军红,不敢开口叫“妈”了。
“可是,你得抓紧建工棚;还有,指挥部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能让工作人员在露天地里办业务啊!
“哦,是是是……:庾虎一想,还是老人有经验。
其实,他的丈母娘只是与房产商打交道多些,略知道些施工的皮毛知识,真正的行家是狄花儿的父亲。这位年青时就在蓟原建筑公司当队长的人,最知道施工的奥秘:哪儿能省钱?哪儿能省力?哪儿最容易出现质量问题?还有,建筑工人最喜欢在哪个环节戏弄老板?等等等等,庾虎只和他谈了一个晚上,就觉得这施工中的学问多多了,干脆就让他当了编外的工程监理;不仅监理工程,连监理也被他监理了。
当然,狄花儿的父亲对庾虎的工程也是尽上全力给予呵斥。这倒不完全是因为狄花儿与庾虎的特殊关系,而是自己的利益。.这么浩大的工程,建筑材料都是由他的公司供料,这是一笔多么巨大的买卖?可以说,现在,工程中除了前期设计费用和工人工资;庾虎的材料采购费用全都装到他一个人的腰包了。这种好事,往哪儿去找?他除了全心全意地为庾虎服务,再没有其它想法了。
工程开工之后,狄花儿心疼庾虎辛苦,时刻不离地跟随在他身边。照顾这照顾那,吃饭睡觉都要照顾到,就连一日三餐、喝水,也规定他喝什么牌子的矿泉水,可谓无微不至。可是,军红一来,她就不得不回到父亲的公司里,管起了业务。人家军红是明媒正娶的合法妻子,对于她,自己只能退让三分。现在有这个蕊蕊,她还能与庾虎这样亲密着,将来,如果军红生了孩子或者是生了儿子,庾虎会不会还是这样爱她,她自己也说不准。
面对军红和花儿两个女人,庾虎并没有觉得太尴尬,一是工程事务繁忙,他无暇考虑她们的事儿,二是狄花儿看见军红就主动回避,让他省去了很多心思。但是,昨天,甄珠儿打来电话,一定要过来一趟,看看工地。这让他十分为难。
这个九龙岛改为康复中心,是甄珠儿的主意,她甚至为此还找了医务界的专业设计人员;并通过业务关系获得了审批文件。.现在,人家要来看看施工情况,自然是在情理之中,他无法拒绝。可是,军红看到花儿,本来就让他很难堪了,如果自己身边再多一个甄珠儿,军红会不会多疑呢?
不过,这些事他有些多虑了。甄珠儿从卫生厅出来,并没有到九龙岛来,而是先去了北京。她拿着那张新设计的全岛外观设计效果图,找到了庾虎的爸爸庾明。让他审查一下。
庾明在项目小组里,可真是大开眼界了。各省报上来的项目,一个比一个精致,舍了哪个都觉得可惜!原来,他在北省研究项目时,觉得自己的项目做得够不错了。可是,一看其它省的项目,做得更是别具特色。别看这些项目大都是高速公路、铁路支线,地铁、商贸中心、会展中心等大型设施,但是,审读起来却不感觉重复;更不会觉得枯燥。项目的描述精确细致,功能特点鲜明突出,让人一看就爱不释手。现在,再来看九龙岛的设计,暇疵就明显暴露出来了。
岛的设计是根据岛的地形而做的。.各个建筑依山就势,比较和谐。可是,现在看上去,除了岛中心一座孤零零的康复大楼,周围就显得缺少了陪衬;海水、绿树,固然美丽,可是,人呢?一个岛上没有人气,怎么能火起来?怎么能热起来?
“伯父,你看,怎么改进才好?”
“嗯,我看,这地方……”庾明拿出笔在岛的周围划了一圈,“是不是建筑些民居?”
“民居?”
“是啊!”
“庾虎原来是设想盖别墅的。让我给否了。”
“为什么要否它?别墅可以集聚人气。还可以早日收回投资呢!”
“那样,九龙岛岂不又成了房产开发项目?”
“康复中心并不排除适当的房产开发。一个岛上,如果没有居民,就是实际上的荒岛。那就失去绿色环保的意义了。”
“嗯,我找专家再商量商量;”甄珠儿收起图纸说,“如果这么一改,庾虎肯定要高兴。因为,他早早就可以赚上一笔。”
“嗯,你告诉庾虎,不要放过每一个挣钱的机会,几个亿的投资,长期没有收益是不合帐的。.等你挣康复病人的钱时,收益就太微不足道了!”
甄珠儿像是获得了一个喜讯,高兴地奔九龙岛而来。她想,她的到来一定会让庾虎兴奋不已,尤其是她带来了那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可是,一登上小岛,她的心就沮丧起来,因为,她看到,庾虎的身边,有了一个比她、甚至比军红更漂亮的女人。
芦仙儿从失去儿子的阵痛中恢复过来。她的坚韧的体质不会让她耽溺于哀伤。变化似乎是迅速的。她一改过去农村妇女朴素的着装,从滨海时装店买来最时髦的削瘦和羽绒服大衣,戴上那条火红色的长围巾,蹬着长筒皮靴,在小岛新铺的石头路面上敲出傲然的响声。
那双杏子一样略长的眼睛仍旧的高傲的,但是多了些的意味,大胆而坦率。没有心机的,随意的,出于自娱的需要。在她女儿芦鹤中学的朋友圈子里,多为漂亮的少女,其中有些以姿色为生的女孩儿,她们的父母在改制中下岗,或因偷抢被关押,致使子女断绝了经济来源;在崩溃与荒芜之中,生存的本能使这样的情形自然而然地发生,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利用感情和性。.芦鹤学校那个大名鼎鼎的校花,让她特别注意。她仪态文静,穿着雅致,在异性面前从容而镇定,相比之下,女儿芦鹤倒更像一个野性未驯,举止轻浮的乡下野姑娘。这校花并不见得有多美,但显然是迷人的,她专注地望着你,眼睛像闪烁的星星。她本能地掌握了引发欲念的艺术,冷冷的,无师自通的;她曾经使县城的一个大款迷恋,他们之间也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在她们分手之后,大款的夫人发现家里存款的数字减少了,丈夫时常向她炫耀的银行卡也不见了。就是这样,她以优雅的姿态对有钱男人做着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她是芦鹤的好朋友,通过芦鹤她了解了这个人很多很多的事情。她曾经被有钱男人揭发举报过,最后的结果是她无罪释放而男人却被判处猥亵少女。看到这些,芦仙和就觉得自己的少女时代过得很冤枉。她的男老师胡兰会是真心喜欢她的。他将她骗到芦苇塘里,用成年男人的性技巧催熟了她献身的欲望。他对她没有实质性的侵害却被判处七年徒刑。而自己也落了个坏姑娘的名声。为了保护自己,她违心地嫁给了庾顺子,指望以军属的身分可以维护自己的安全,没想到老公公却是色迷心窍;一夜之间夺去她的童贞。.那个时代的风气是干净的,也是严酷的。现在多么好,男人与女人,成了一场永远也玩不尽的捉迷藏的游戏。让彼此的人生充满了刺激和趣味儿。当然这种游戏的代价是巨大的,若不是这样,他就不会失去自己心爱的儿子。那也是庾顺子有的骨血,只是来路有点儿违规罢了。但是,男人对此却是水火不容。她一度为此心痛甚至心碎,有时候想投入到庾家庄的苇塘里,永远不见人世间的天日。然而,她舍不下女儿。女儿长大了,越来越漂亮。在这个充满诱惑的时代,她应该在妈妈指导下,有一个更美好的人生。九龙岛的开发打开了她人生的另一扇门,她觉得这儿的一切是这么美好;在这儿没有了乡邻们对她比比划划的指责和谩骂,没有了那个让她伤透了心的芦苇塘。在这儿,人们不知道她的过去,不知道她心灵的创伤,人们投给她的只是羡慕、尊敬甚至有些垂涎……仔细一想,这些变化都来自一个人,这就是她心中的虎子。小时候,他们应该算是玩伴儿,现在,他出息了,长大了。他不仅给了他们一家挣钱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让他们改善了环境,改变了心境,让他们的人生踏入了一个更高的层面和境界。.她由衷的感激常常会变化成一种献身的欲望。想想童年的趣事儿。虎子或许应该是她的第一个男人。那时候,村里都瞧不起他,笑他是个没爸的孩子,只有她喜欢他,心疼他。她知道里彼此想念着,虽然年纪还小,毕竟心是相通的。那时候,他们走进了密密的芦苇塘,她常常爱怜地将他搂在自己的怀里,像大姐姐一样的他,甚至想满足他骤然升腾起来的。可是,现在,不行了。社会尽管越来越开化,他们之间的大门却是越关越紧了。她知道他的妻子是高干家的女儿,美丽则高贵,而另一个女人花儿一家又支撑着他事业的大厦。他离不开这两个女人。有了两个女人呵护的男人,还会理会她这个残花败柳的情感吗?
可是,这一切,能够瞒过男人,却瞒不过细心的女人。从她看到庾虎脉脉含情的目光里,甄珠儿觉察了一丝微妙和不快。这个成熟的女人想利用自己的性感勾引虎子。当然,虎子不会移情于她,但是,这种路边的野花一旦开放,花心的男人都会难以抵制她们的诱惑。
当然,甄珠儿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对于庾虎的爱恋基本上也属于一类勾引。可是,她觉得自己与她们是不同的。在她被诱惑之前,已经以哲学的思考认定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她的饱含欲望的青春需要发泄。那一段生活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伤害的痕迹。没有仇恨的女人是难于被伤害的。她甚至愿意长期这样与军红、花儿相处。 爱情的专一性曾经长期被她认可,现在却似乎已经过时;她认为一个女人可以同时爱几个男人;一个男人也可以同时喜欢几个女人。可是,如此开放的她,为什么就容不下这个妖艳的农村妇人呢?看来,她的爱情观念也是悖论的。
工程一开工,庾顺子一家都跟着忙碌起来。开工第一天,芦仙儿看到建筑工人啃面包、喝矿泉水,太不舒服了。就熬了一大锅热汤送给工人们喝。工人也都是农民工,他们感谢芦仙儿的好意,同时又奇怪地问她:为什么不地工地附近开个小饭馆?如果开饭馆,一定会挣大钱。芦仙儿觉得庾虎给他们一家三口开工资很够意思了,再找挣钱的渠道显得有些贪婪,不好意思开口。哪知道庾虎却主动来询问他们,办个工地食堂行不行?
食堂办起来了,但是与公司单独核算。公司只为他们盖房子,购置炊具。人员由他们自己招工,每月上交一定的管理费就可以,这样,庾顺子一家三口都成了老板。九龙村的人倒成了为他们打工的人。后来,施工人员增加,饭馆的生意火的不得了。庾顺子又回到庾家庄,招收了十几个人,才勉强供上工地人员的就餐需要。这是后话了。
甄珠儿来到小岛上,庾虎看见她,高兴的不得了,上前就与她握手。可是,一看到芦仙儿在场,甄珠儿竟醋意大发,一声不吭。她将手里的图纸交给庾虎,扭头便走开了,弄得庾虎好生纳闷儿,连芦仙也不理解,这姑娘怎么了?一见面就气呼呼的?
如果不是爸爸打来电话,庾虎真不知道这图纸怎么又修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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