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对方尚会以为自己不愿回答,而一旦开口说错,等待自己的便必定是毁灭般的打击。二者孰利孰弊、孰轻孰重,‘花’恨柳很轻易地便得出了结论。
但不说话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有一刹那‘花’恨柳甚至隐隐有些后悔了:若是一开始出来的时候自己就装作是个哑巴,此时恐怕也就不必如此为难了吧!
笛逊的耐‘性’出奇的好,若是平日里身边的人敢以如此怠慢的态度对他,轻则训斥重则严罚,这一点被他打了又禁足的笛声体会最深,可惜的是‘花’恨柳并不知道自己眼下的待遇竟然比着笛逊的亲生儿子还好,不过即便知道了他对于好过笛逊的儿子这件事也并不怎么感兴趣。
之所以不催促,笛逊个人的心思也值得好好把玩。在他看来此时对方不说话反而是最应该或者最正常的反应。实际上,早在等待对方给出回答之前笛逊心中便已经下定主意:即便是不杀死两人,也绝不能让他二人离开笛府,大不了将他二人囚禁起来,待这一段时间过去以后再放他二人离开便是,至于到时候他们是聪明一些选择暂时离开,还是愚蠢地想报那一族之仇,那到时候便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了。
可是恰恰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一直保持着沉默。
正如先前所言,沉默有时候代表的是默认,有的时候代表的却是反抗,因为实力不够,因为没有选择,于是保持沉默,以沉默应对,用沉默抗议。
于此情此景而言,‘花’恨柳与牛望秋两人的不语,在笛逊看来便是沉默,沉默地对抗。
这符合刚刚说完“以命相搏”的‘花’恨柳,也符合吃亏受伤的牛望秋,他们两人一人不语流‘露’着决绝,一人不语代表着不甘——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相反,若是此时笛逊从他二人口中听到了什么“卖国贼”、“畜生”之类的污言秽语,那便足以引起他的怀疑了——并不是说正常的反应不包括这种情况,只不过是如果这样说,与之前两人表现出来的一击即退、以命相搏的冷静‘性’格,太过于格格不入。
因此,回答笛逊这一问题的最佳答案,便是不说话。
‘花’恨柳与牛望秋并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已经‘交’出了最佳的答案,所以当他二人提心吊胆却故作镇定地听到笛逊说出“走吧”二字时,一瞬间都有了慌神的感觉。
走吧?去哪儿?监牢还是阎王殿?
何必想那么多,笛逊去哪里自己两人也便只有跟着走的份儿了,哪里还需要考虑呢!
见笛逊转身就走,二人相视苦笑也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跟在后面走,只不过这苦笑也只是两人之间一时的表情罢了,毕竟即便是面临无比强悍的自然灾害,若是尚有生存的可能人也不会心甘情愿等死。他二人一边跟着走,一边时刻注意着笛逊的反应与周边的环境,试图把握每一分即使是细微到忽略不计的生机。
出了议事堂所在的这一进院子,笛逊已经略感疲惫,不过他此时并不想休息,而是想去侧院的佛堂外站站,他虽然不信佛,不过偶尔站在‘门’外看着里面昏黄的光晕,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丝祥和。
他身后的这两人似乎没有让他如意的意思。虽然自己已经说过放他们走,可是这两人却如跗骨之蛆般紧紧跟着自己。
又走了一段路,眼看着进了前面的拱形小‘门’便是那处清净之地了,笛逊忽然站住了脚,身后的两人也几乎在同时停了下来。
“若是想报仇,纯粹是找死。”背向身后的两人,笛逊微微一顿又说到:“再去练三年,若是我还活着,你再来!”说完,不理会身后的两人便先一步过了‘门’去。
“他说……三年之后再来。”难以置信地,‘花’恨柳细细咂‘摸’着话中的意思,询问似的看向‘花’恨柳,却见他并不比自己明白多少。
“他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可以走了?”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不知道是用来压压惊还是用来润润喉,牛望秋不自信地说出这句话后,便见自己对面的那人二话不说,直接便奔了原路折返而去。
那来时的路,是出笛府最快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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