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纪挺可怜,就是心眼太直了,爱钻牛角尖,所以才走向了绝路,唉,同事一场,我也很痛惜,我都认识他十几年了。他也是,扔下老婆孩子不管,一个人死了是清净了,但男人要有担待……”徐鑫接连喝了几杯酒,有点酒入愁肠的感慨。
跑马县的事情肯定会引发新一轮的冲突,而且必然会有人事上的调整,因此事先适当地敲打一下徐鑫非常有必要。组织部长在外人看来位高权重,实际上只能掌握中层以下的干部的升迁,关键干部的调动,全是书记的手中,要明煮,也要集中,而且实际上大部分地方都跳过了明煮直接集中了。书记大权在握,说一不二。
也是无人敢反抗书记权威,如果有一个强势的市长和一个有原则的组织部长,完全可以在人事问题上对书记形成有效的牵制。夏想想要的不是拉拢徐鑫,而是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而且以徐鑫的姓格,想让他正面和陈洁雯对抗也不可能。
主要还是,夏想就想让徐鑫主动透露一些内情,他很想知道纪风声在临死之前和徐鑫到底说了什么。
“男人要有担待,老徐,纪风声是你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为什么要走向绝路,他想了些什么,恐怕你比别人了解得都更多一些……”夏想当然不能说得太直接,就旁敲侧击。
徐鑫脸微微涨红,不知是喝酒的原因还是心里有鬼:“夏市长,我……我也想不通,以他的姓格,都挺了十几年,不应该……”不应该什么,他说不下去了,低头喝酒。按说以徐鑫多年的官场历练,睁眼说瞎话从来不会脸红,但在夏想面前,他却总觉得所有秘密都暴露了一样,让他坐立不安。
“跑马县为范明伟、赖光明申报英雄事迹,老徐你有什么看法?”组织部长也有权审查范明伟和赖光明的材料,也有发言权。
“我还没有细看,单从表面上看,是一件好事。不过听说具体情况和申报材料有一些出入?等我回去后再详细了解一下。”徐鑫还是不想说实话,绕着圈子走。
夏想也就含糊其词地“哦”了几声,不再提正事,而是天南地北地聊起了奇闻轶事。说归说,但往往点到为止,否则谈兴太高,就成了自我吹嘘了。
吃完饭,两人握手告别,夏想就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马上就到春天了,天泽市的春天虽然来得晚,也早晚会来临,要提前做好天气转暖的准备,才好适应变天。”
变天一说一语双关,徐鑫脸色变了几变。
夏想在车内看着徐鑫远去的背影,心中明白恐怕他会有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早,夏想就接到了徐鑫的电话,徐鑫的语气十分恭敬:“夏市长,我中午开完会,要是您方便的话,我想和您一起回天泽。”
从燕市到天泽,路途漫长,有许多话可以说,夏想自然不会拒绝。
夏想又问询了曹永国的病情,得知几天后曹永国会回燕市休养几天,他就完全放心了,就又交待几句,让曹殊黧好好陪陪曹永国,他必须现在返回天泽了。
曹永国还再三叮嘱,让他以工作为重,赶紧回天泽,不要分心。岳父的心意他明白,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他一直守在岳父身边,一个副省长岳父,一个市长女婿,就会进入不少人的视线之中,会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闹不好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将两人的关系和职务相提并论的话,放到网上,就是一起口诛笔伐的事件。
路上,徐鑫坐上了夏想的车,他的车在后面尾随。夏想和徐鑫坐在后座,先是说说了天泽和燕市气候上的差别,然后话题一转,徐鑫说出了一句实话。
“夏市长,我向您坦白,纪风声临死之前,找我喝过酒。”
徐鑫原以为夏市长肯定会大吃一惊,不料夏市长一点也不惊讶,点头一笑:“然后……说了些什么?”
一瞬间徐鑫明白了,他和纪风声会面的事情,夏市长早就知道了,就一直是在等他透露详情,他忽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就如大冬天没穿衣服走进冰天雪地一样,浑身刺冷。
徐鑫知道,他必须说实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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