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楼上的肿瘤科,女人对我明显比男人的警惕性要低,所以出电梯后她一直在跟我念叨她女儿的病情,他们是外地人,女儿本来上初中住校都好好的,忽然有一天就开始吐,然后肚子就变大,老师就给他们来电话说了这个情况,这事儿在学校闹腾的还挺难看的,都以为她女儿是怀孕了,她们夫妻俩去学校后看到女儿瘦的不成人样,肚子大的非常明显,就一直逼问谁干的这事儿,他们女儿就很委屈,称自己没有早恋,之后就去医院检查,医生很震惊,说肚子都是囊肿,多的已经如同篮球那么大,压迫心肺,所以那边看不了,就只能带到市里来做手术了。
事情传到了他们女儿的学校里自然是真相大白,学校的老师还组织同学们捐款给她治病,一开始手术很成功,她还回去又继续念书了,但是没过多久,就又开始发烧,吐,然后肚子又开始长,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进入了一个反反复复的死循环里,先是巨额的医药费压得这个家庭喘不过气来,其次就是遭罪的女孩儿了,连医生都说没办法再开刀让他们放弃了,再加上最近女孩子又开始有发烧的征兆,男人就开始有放弃的想法了,剩下的,就是我在电梯里听到的话了。
我表情有些严肃,听着也没应声,直到走到走廊里面,才有些惊讶的看向女人:“嫂子,不是住普通的病房吗。”
单间,这一天的开销不小吧,治病都这么费劲了,还住单间病房,不过,到是给我省事儿了。
女人一脸无奈的看着我:“我们也不想住这儿啊,住不起啊,但是住普通的病房人家怕我女儿这个传染,再加上我女儿隔三差五的发烧呕吐折腾,医院也没法确诊,所以就给我们安排到这来了,别的病号也需要休息啊,人家一投诉,医生也没办法啊,这还给我们减免了很多费用了,但……哎……我们两口子是真不知道咋办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在言语,直到走进了病房,躺着的小姑娘还是让我吃了一惊,脸色蜡黄,腮帮子凹陷,瘦的就剩个骨头架子了,但是她的肚子却是高高的隆起的,用肚大如箩来形容是最合适不过,女人看着我张了张嘴:“医生说这次的还不光是有囊肿,还有腹水,撑着肚子像要炸了似得,哎呀,我们看着都遭罪啊。”
女孩儿听见声音睁眼,看着女人轻声的叫了一声:“妈……我烧退了吗……”
“哎!”女人连声的应着,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月儿啊,退了啊,烧退了。”说着,嘴唇用力的憋着,努力的吸了吸鼻子:“休息吧啊,孙医生说了,你得休息,没事儿的,这次看好了就彻底好了。”
女孩儿艰难的牵了牵嘴角:“妈,我肚子是不是还在长啊,什么时候给我做手术,我上不来气儿。”
“明儿个,明个就给你安排手术了啊,没事儿了,放心吧,有妈在,啥事儿都不带有的。”
女孩儿点了点头,眼睛一侧看见了我:“他是……”
“哦,这是住在别的病房的,以前见过你,特意来看你的!”她妈妈连声的介绍着,我走上前,握了握女孩儿扎着吊针的手,“小妹妹,放心吧,你会没事的。”
“大哥哥……你手好热啊。”
她看着我有些虚弱的张口:“真的好热……我好像能上的来气儿了。”
我笑了:“那是说明你要好了,别担心,啊,睡吧。”
她听话的闭上眼睛,“大哥哥,你千万别松手啊……”
一旁站着的男人有些疑惑的走到我的身旁:“这是……”
我‘嘘’了一声,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等了一会儿,感觉小姑娘渐渐的睡熟了,才看向男人小声的道:“你被电死的妹妹走的日子还记得吗。”
男人点了点头:“记着,就是快要过年的时候,她走没两天就过年了,那是我家最难受的一个年。”
我明白了:“年纪是不是跟你女儿现在一样。”
男人继续点头:“是。”
那就齐活了,我起身看向他:“你妹子是哪天走的,你女儿也就能挺到哪天。”
他媳妇儿随即就睁大眼:“那这也没俩月就要过年了啊,这我家月儿啊……”
“先别激动,我说了能帮就能帮的,还有时间可以弥补。”说着,我看向男人:“你妹妹叫什么,小名告诉我就行。”
男人张了张嘴:“家里人叫她晓红,因为她喜欢红色,走的时候,其实跟你说的是一样的,穿着一身红色的棉袄。”
我继续点头,直接抬起手放到他的肩膀上,眼睛直看着男人的脖子一侧,我知道那个晓红也在看我:“晓红,我现在跟你好说好商量,这是你侄女儿,你不能碰,我知道你不好走,但你动自己家里人,去下面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现在马上离开,到日子了,我会给你想办法送你托生的。”
那两口子有些惊诧的看着我,谁也没敢多言语,我眼睛直看着男人的肩膀,语气却强硬起来:“还不走?是不是想让我不客气,打听打听我是谁,别逼得我让你连鬼都没得做!!”
男人的身体却忽然抖了起来,看着我不停的哭,整个就是一个小姑娘在你的面前抽抽搭搭:“我也不想,我也不想,但我太幸苦了,都欺负我,他们都说我是外来的,都欺负我啊……”
“你咋的了……”
女人吓到了,看着她的老公一脸惊恐,我手掌却登时一麻,直接拍向男人的头顶:“滚!!!”
有时候他们是委屈,但是上了人身,就姑息不得了,对脏东西,我事后可以找补,毕竟死人的路还是需要活人安排,但是人要是被磨的神神叨叨得了癔症了,那就不好治疗了。
男人的身体登时一晃,双腿重重的跪倒地上,头耷拉着,幕地,身体软软的躺到在了地上,女人大惊,一边搀着男人一边声音发颤的看向我:“这是咋的了啊,他刚才是咋的了,可别吓我啊,这不会是有啥事儿吧。”
“上身了,没事儿的,时间不长,这就醒了。”
话音刚落,男人就有反应了,有些发懵的看了看女人:“我咋趟地上了。”
女人哭着看向他:“不知道啊,你刚才忽然就哭了,就说是自己被欺负,还是个挺细的声音,吓死我了……”
“是你妹子。”
我站在一旁张口,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她不应该入祖坟的,女孩子本来就是外姓,再加上她是横死的,又没做什么积德建功的大事儿,应该是外鬼了,跟祖宗合葬在一起,实为不敬,死的本就委屈,再在下面被天天谩骂,她想不哭都不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