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没斥责,反而允诺会重新考虑这门婚事,叶澜也没想到皇上会如此爽快就答应,一时竟不知该喜该忧,恍恍惚惚出宫的时候,不妨骑马摔进了护城河里,连着高烧几日,嘴里都喊长乐。
靖安侯夫人断定是长乐害他至此,连着来秦王府闹了两天,哭诉若她澜儿有个三长两短,哪怕血溅金銮殿,也要让长乐为叶澜守寡一辈子!
长乐烦不胜烦,这几日都是天不亮就出来躲清闲,天黑了才回去,就是不想被靖安侯夫人逮到,听她哭哭啼啼为儿子讨公道。
此处没有旁人,顾清悠终是忍不住问出心底疑惑:“瞧郡主的态度,是当真不稀罕那位叶小侯爷,那当初为何又要去找皇上赐婚呢?”
长乐闭着双眼,侧头靠在膝上,闻言眼皮带着睫毛颤动几下,半晌才开口道:“我娘说了,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女儿宠坏,然后嫁给他,去狠狠霍霍他们全家。”
“噗!~”
顾清悠差点把刚才喝的奶茶喷了:“您可真会开玩笑!”
长乐笑而不语,似乎那句话真的只是玩笑。
梦里七零八落的秦王府再次浮现,在流放的路上,她不止一次问自己,问身边的人,问官差,皇上为什么要如此对待秦王府?
父王一生精忠爱国,从未做过半分对不起朝廷之事,最后却被扣上通敌叛国之罪,死的何等屈辱!
然而并无人告诉她真相。
直到最后一次,她衣衫褴褛,被两个肮脏的押送官差拖进路边草丛。
那两个禽兽在事后,许是对躺在地上残破不堪的她生出为数不多的怜悯,才大发慈悲道,秦王府通敌叛国,乃由皇后母族一个亲外甥揭发,而那个人的名字,叫做叶澜!
当时她睁大双眼,紧紧抓进泥土而渗出殷红的十指已然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这个名字,却如烙印般,一笔一划,血淋淋刻进她骨髓里。
叶澜~叶澜~
若她没有记错,十四岁那年进宫参加赏花会时,她同几个要好的小姐妹在御花园一处凉亭里做手帕诗,手中香帕自凉亭中吹落,正拂过底下经过的少年郎。
她急急探出身去,四目相对时,少年眼中分明是惊艳。
后来,皇后单独召见秦王妃,替靖安侯独子说亲,只因她早与国公府二公子定下婚约,才就此作罢。
原来祸根早早埋下,只因一个爱而不得~
手指骤然紧握,周身突然迸发的杀意令顾清悠打个寒战,眼前女子双眸黑若幽潭,带着滔天的恨意,细看,又仿佛好无情绪。
顾清悠莫名觉得这样的长乐有些可怕,手中帕子也不敢再动,小声唤道:“郡主~郡主?您没事吧?”
“啊?”
幽深如潮水般褪去,长乐又恢复了一贯的慵懒,重新闭上眼睛摇头道:“没事,就是忽然想起阳阳让我给他捎些栗子饼回去,我可千万不能忘了,否则又是一顿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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