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眼睛陡然瞪大,只把头一扭,便朝着刚才那个说“晨安”的年轻人怒道:“安什么安?都他妈的骂到我沥血军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晋国狗贼,欺我沥血军无人么?传老子命令,全员都有,在城门口集结,这次老子一定要全军出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把他妈的臭嘴里的舌头给拔了,妈拉个巴子的!”
他话音刚落,旁边当即有人开口劝说道:“将军,早晨大雾,看不清四周环境,容易遭到敌军埋伏啊,此刻还是不宜出兵吧,等到太阳升起来,雾气散了再出去揍这帮晋国的孙子也不迟啊!”
“放屁!”老人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就只差没有伸手直接给这多嘴的副将一巴掌了,“沥血军有什么怕的?这晋国军队,土鸡瓦狗尔,也敢来老子门前犬吠?便是有埋伏又能如何,老子这次拼光了老本,也要将晋国这帮该死的畜生杀个干净!都是爹生娘养的,谁也不比谁多几个脑袋,老子这一条命能换一条命也值了,要是换两条,老子就赚一条!咱们失了居庸关,已是难以饶恕的大罪,朝廷现在没有怪罪,那是因为还需要咱们顶着压力,这时候若再不抓紧机会建功,难道你要老子去了京城受罚吗?老子可丢不起这个人!今天死了更好,朝廷看在老子的面子上,还能给战死的弟兄们发下抚恤,要是能活着回来,把这一场仗打赢了,常将军泉下有知,也会夸我两句!你要是怕死,就给老子滚回凉州去养老!”
旁边的副将满脸汗颜的神色,将军这火爆的脾气,他是不知道领教过多少次了,当下只是拍着胸口道:“没把的娘们儿才他妈去凉州养老,沥血军没有怕死的!将军您看不起我?老子今天要当第一个凿阵的!”
骑军冲锋,皆是以锥子的阵型凿阵,不管是打步兵还是与对方骑兵对冲,皆是如此,而作为整个阵型的锥头,至关重要,这个人是不能被挡住的,不然后面整个队伍都得因此停下,失去了机动性后,深陷敌阵,必死无疑,所以能承担这种任务的,那自然得是全军最彪悍,最勇武。最不怕死的人才行。
就是这种送死的任务,在沥血军,反倒是大批人抢着来。
“好小子,老子没看错你!到了底下,老子请你去常将军那里磕个头,也给将军牵次马!”说着,他马上便又朝着左右吩咐道:“速速整军出击,今日定要将这晋国小儿给杀得哭爹喊娘,壮我沥血军声威!”
军令如山,将军若执意要一意孤行,他们又能如何?
当下几个还想开口反对的副将们对视了一眼,未等老人再横眉怒骂,便赶紧抱拳道:“是,将军!”
几个副将赶紧跑下去整顿队伍,只是今日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那一张张面甲下面的,似乎不是往日那些熟悉的同袍,只不过战情紧急,也没多少时间在细细查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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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嘹亮的战鼓声突然在城头炸响,在这一片看不见人的雾气之中,在这片辽阔的原野上,一下子便传出去老远。
行军打仗,这人数一多,统帅难免就不好指挥,既有旗语代为传讯,但更常见的,还是用鼓之高低音和鼓点之疏密来指挥整支军队,作战时,击鼓进兵,鸣钲则止,故称行进为鼓行。
老将军今日竟然是亲自上阵擂鼓,不过却不是在城楼上,而是在城门口底下,他双手握着粗如成人手臂的鼓槌,一下又一下,一边怒吼着,一边狠狠地砸在平滑的鼓面上,声音之大,震得旁人耳膜生疼,
威严庄重,雄伟霸气的“将军令”在身边炸响,所有人的心中都突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那种感觉,让人只想赶紧冲入敌阵,与敌人杀个痛快,便是胯下的战马有灵,也全部蹬着蹄子开始变得焦躁了起来。
尤其是在看见自家老将军竟然亲自上阵擂鼓之后,那些副将们只觉得今天便是真的死了,那也值了!
敲完了一遍鼓后,巨大的城门随着机关的转动缓缓打开,老将军直接丢下了手中的鼓槌,身边那赤裸着上半身,只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绑着红色头巾的精壮汉子赶紧伸手接过,只是还未等他行礼,老人便已经跳下了高台,直接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骑马朝着中军冲去。
底下那放置着一大两小三面战鼓的高台,则被四人合力推动着,靠着底下的滑轮,缓缓地向前移动。
“全军出击!”
老人手握这把从常定方手中接过的长枪,往前一指,朝着四周的将士们怒吼道:“杀!”
沥血军人人披戴血色铠甲,全部用面甲遮挡住了面容,当下心潮涌动,齐齐大喝了一声“杀”。
气冲云霄,便连那四周浓稠如墨的雾气都被这股杀气给震散了。
十万沥血军,呈现出一个箭头的样子,人人紧握手中的武器,低着头,朝着门外蜂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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