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姚端率众退去,粘罕这才收拢乱兵。及至天明,各营来报,一夜之间,营帐被烧五十余座,于乱军之中死伤近四千人,最重要的,粘罕中军大帐被毁,对全军上下的士气有极大挫伤。粘罕听后怒不可遏,急命人整点大军,立即攻城。</p>
随着金军推出各式攻城器械,大举来攻,濮州城头上的守军也在杨粹中和姚端带领下开始死守。攻城之战一直持续了一整天,原本在粘罕想象中的一战而下并未出现,反而是城头上的守军越战越勇,冒着矢石仍是死战不退,直到天色渐暗,粘罕都未曾取得城上半寸之地。</p>
无奈退兵后粘罕长叹一声,他自从太原府之战后,再未遇过这般这般无惧生死的宋军。这一天时间,无数金兵葬身城下,而城上宋军更是如同发疯一般,若见有金兵将上城头,守之不及,便直接扑到金兵身上,抱其共坠城下。不止宋军如此,就连城中百姓亦是如此,手上无军械,便将家中农具取来。农具用完,便徒手与金兵肉搏。以至于最后攻城金兵个个畏惧,不敢再上,粘罕连斩数人,方才一阻颓势。</p>
就这样,粘罕与完颜宗辅在城下连攻二十余日,但这小小濮州城如此浑身是刺的刺猬一般,难以近身。而此时从开德铩羽而归的兀术也率金兵加入了攻城之中,使得城中守军压力陡增。</p>
最为可恨的是此时东京留守杜充对各处郡县之险情充耳不闻,而这,也成了压倒濮州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留守司人马不曾来援,而濮州在金军大举进攻之下也已是损兵折将,弹尽粮绝。</p>
战事至此,无论杨粹中和姚端如何善于指挥,濮州城中军民如何悍不畏死,都无法改变濮州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的困境。终于在死守三十三日后,粘罕大军依仗大量投石车生生砸开了城墙,遂濮州陷落。</p>
城破之后杨粹中与姚端仍与金军巷战,最终杨粹中以身殉国,姚端身被数创,突出重围败逃。粘罕进入濮州城,望着这座阻了自己月余的小城,想到自己跣足而奔的狼狈,再看看四周那一双双对自己充满仇恨的眼睛,粘罕再也无法遏制心中怒火,下令金军屠城以泄其愤。</p>
濮州陷落,粘罕又回军再攻开德府,但开德府不比濮州,城坚池深,易守难攻。想到自己之前在开德府数度攻城都无功而返之事,粘罕便极为头疼,于是便命人前去招降王棣,却被其大骂而回。</p>
王棣乃是宋代名臣王安石嗣孙,为人忠义,他心知此时开德府与濮州一样外无援兵,唯有死战,方可抵挡金军。于是数度上城率军与金军血战,半步不退。</p>
粘罕久战无果,便心生一条毒计,伪造了一封降书,趁王棣不在城上时派人以箭射到城头,并喊道:“王显谟已归,汝百姓何敢拒师?”城头军民不明其计,又见有书信为证,顿时群情激愤,拿起兵器便要去诛杀王棣。</p>
王棣在城中听闻军民中了粘罕反间计,却百口莫辩,躲藏至南门处时被失去理智的军民拿住,众人一拥而上,可怜王棣一心为国,却死于百姓之手。这大概便是此时宋朝官吏苟且偷生者众,民心已失,以致一闻守将降金便不辨真假,群起而攻。</p>
王棣死后,城中再无能守之将,粘罕大军顺势攻破开德府,直至此时,城中军民才知中了其反间之计,误害忠良。羞愤之余,城中军民并起,与金军血战,但无奈终因兵微将寡而败。粘罕恨此处军民死战,于是命人将开德府中,无论男女老幼,尽数屠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