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飞你...饿不饿？我饿了，想吃个汉堡，但是外面全是人，要不你陪我去买个？”</p>
喻安琪盯着程飞，见他别过头，故意用‘搽汗’的大动作拽起队服下摆擦了下脸，心知他不想让自己看出他哭了，便忽然转移话题，天外飞仙。</p>
“那有什么问题，走吧。”</p>
程飞走在前面，喻安琪跟在他身侧，头一次注意到这个皮肤有些黑，留着寸头的男人，看上去确实比俱乐部其他队员有几分‘担当’。</p>
不管是去晓月姐酒吧打工，还是每天老板剥削抱怨着仍旧俱乐部和酒吧两头跑，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p>
程飞是‘迷途’这个半休闲俱乐部里，为数不多的，除了打游戏，心里还惦记着养家，还惦记着怎么和家里有个交代的男人。</p>
喻安琪想起杨潇曾经说过，程飞以前有个女友跟着有钱的男人跑了，之后就再没谈过恋爱，一直在游戏里耗着，也不找工作。直到离家出走在立交桥下面被秦岭“救”回了家，才痛定思痛决定重启自己的人生。</p>
“哎，安琪，飞哥问你个事儿呗？”</p>
“嗯，你问。”</p>
程飞走在前面罕见的脸上没什么笑意，过了一会儿才接口道：</p>
“安琪啊，你说人活着，是养活自己重要，还是追梦重要？”</p>
喻安琪看着程飞因为抿紧嘴唇有点坚毅的侧脸，想了一阵才颇为慎重地回道：</p>
“看岁数吧。年轻的时候可以有一段为了梦想不管不顾。到了一定岁数，我认为需要先能养活自己，再说梦想。毕竟，如果一直追梦，很大概率就是别人替你在负担追梦的成本，对吧？”</p>
“对啊，你看，你都明白的道理，队里那些人没一个明白。怪不得岭哥总说，人与人的悲欢不相通。白陆、李铭、高扬和安熹总和我扯什么‘男人至死是少年’，这话，他们一堆二十出头说说也就罢了，我都奔三的人了，再说这些——说实话，可笑了。”</p>
程飞停下脚步盯着喻安琪看了一会儿，忽然蹲下身子扶着她的手臂道：</p>
“安琪，要是你以后年纪大了，打不了比赛了，你会怎么办呢？”</p>
“那就不打了，找份工作，照顾好我妈妈，把自己的人生过好。”</p>
“即便你有这种天赋？”</p>
“即便我有这种天赋。师父说了，比知难而上更难的是急流勇退。”</p>
“好。谢谢你和我说实话，等有机会了，我找秦岭聊聊，也听听他怎么说，走吧，你想吃什么汉堡？我请你。”</p>
喻安琪盯着那一排汉堡名单，小脸上满是严肃。</p>
她很清楚，这么说，可能会让程飞放弃当职业选手。</p>
但她觉得师父有句话说得对。</p>
对有些人来说，切断他们不必要的虚妄幻想，比一直给他们打鸡血要来的仁慈得多。毕竟比赛很残酷，成绩不会骗人。</p>
“别想那么多，我也就是问问，我答应秦岭陪他把‘迷途’建起来，打出成绩再走人，那之前，我不会撤的。只是，我有别的要负担的事，确实没打算这辈子就耗在这件事儿上。”</p>
“嗯。”</p>
喻安琪依旧小脸紧绷，她顺着程飞的话，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未来。</p>
就算她在‘迷途’，有朝一日，真的拿了个冠军，证明自己很强了，然后呢？</p>
就像做了一场大梦一样，等妈妈从监狱出来了，他们娘俩要靠什么生活呢？</p>
游戏主播？她不是没想过，可她不是浩然，如果真人开播，少不得会被人肉，母亲入狱的事会因此再被推上风口浪尖。</p>
游戏指导员和教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