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够狠。”</p>
妖族皮糙肉厚，对淬体的痛苦，锦蚺再清楚不过，见他有模有样，震撼之余不免生出几分佩服。</p>
“不过这才刚开始，但愿你能撑到最后。”</p>
然而，宠渡却觉得完全不对劲。</p>
不知为何，炼没多久，便似有烧红的铁条戳在气旋上，伴随阵阵灼热胀感，剧痛袭身令人神思涣散难以入定，照此下去，整个人非炸了不可。</p>
“停下来作甚，怕痛？”</p>
宠渡摆摆脑袋，“路子不对。”</p>
“如何不对，此前可曾有过？”</p>
“说不上来……”</p>
“最好快些。”錦蚺生怕他耍诈，“不然等外面的人杀进来，你也走不脱。”</p>
走不脱？</p>
小爷有传送珠在手，会怕？</p>
“不过这他娘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以火元淬体，可不曾如此恼火，为何眼下这生难忍？”</p>
宠渡正自思量，便听“啵儿”一声响，自洞顶上掉下一粒水珠滴落坑中。</p>
慢着……水？！</p>
顿似醍醐灌顶，宠渡猛然想起玄功心法开头几句，“九为至阳，二为始阴，负阴抱阳，冲气为和。”</p>
“原来如此！”宠渡窃喜，“那九二玄功本自火性，要练此功，必以水性调和，以达阴阳相济。”</p>
便如先前火力淬体时，有雨水。</p>
又如客栈初练时，天地元气本身太过温和，炼体功效不显，所以即便修炼之时不曾沾水也自无碍，但事后却不免喝好几壶茶，以作调剂。</p>
而当下，刃葬符的符意虽强过元气，却远不及蛇血之力暴烈。要调和当中的阴阳，仅凭坑中掺杂着蛇血的雨水远远不够，必以更为霸道的水性方可。</p>
宠渡不免庆幸，原本备以降火的符纸还剩几张，当即化在土坑周围，或者冰块，或者雪团，不一而足。</p>
一时寒气四溢，宠渡料想那寒意无法持久，急忙忙盘坐运功。</p>
寒气太重，抑制血力。</p>
寒气不足，又热得受不了。</p>
宠渡摸索着，微调着，随着时间推移，终于在冷热之间，在阴阳之间，在炼化妖性与吸收血力之间，筑起一种微妙的平衡。</p>
錦蚺冷眼旁观不知究竟，没多久便听洞外猛然安静下来。</p>
显然，猎妖客们已经有了计策。</p>
进攻，就在眼前。</p>
生死，便在顷刻。</p>
“此子能否成功还在未知之数，不能把宝全押在他身上。”</p>
錦蚺心头打鼓，忙将花蟒唤到跟前，语重心长劝几句，命其带着蛇群寻机先走。</p>
花蟒哪里愿意，“虽是卑微，却不可不义。祖母教诲，我等铭记在心，又岂是脱逃苟活之辈？”</p>
錦蚺猜到她要干什么，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呵斥道：“糊涂，你们挡不住的。”</p>
“就算死，也要护得祖母周全。”花蟒之言，引得群蛇吐信，显见是同意这说法。</p>
“人族常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尔等若是有心，他日把这帮人多吃几个便是了呀，我在九泉也得安慰，眼下何故枉送性命？”</p>
“我等心意已决，祖母不必再劝。”</p>
“也并非没有办法。真到了绝路，大不了我碎去命丸。”</p>
“万万使不得。”花蟒大惊，“此法隐患，祖母最是清楚。莫说能否脱困，便是活下来，今后怕是再难修炼了。彼时，我等又能仰仗何人？”</p>
见錦蚺一时无言，花蟒接着说：“祖母稍安，花儿这便为小娃挣些时候。”望几条启灵大蛇道：“你几个就此守着，若那人族小娃言而无信，便将他吃了。”</p>
所谓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花蟒望蛇群吐了阵信子，已然安排妥帖，便被大蛇小蛇簇拥着，一马当先朝洞口急速游去。</p>
“花花……”</p>
渡劫失败，錦蚺仅得溜光一条血肉，嫩如初生婴儿，即便是空气中的尘埃落在身上，也痛如针扎斧锯。</p>
且如今修为已到了启灵境，还在往下跌，如何阻止蛇群？锦蚺勉强口喷一阵腥风，把地面石块吹来堵住洞口。</p>
奈何堵得了洞，塞不住缝。</p>
蛇群，到底还是出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