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有些大家心里都明白的事，谁也没必要说出来——说了也不会有人信，毕竟双眼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呢。”说着，罗根大摇大摆地往沙发上一躺，戴上了他的游戏头盔，“就麻烦你先按我提供的信息再筛选一遍，我要休息两个小时。”</p>
麦克尼尔勃然大怒，他自认为对罗根已经忍让到了极点，没想到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些让他恼火的事。于是，他一个箭步蹿到罗根面前，伸手就要把罗根拎起来教训一番，这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对前辈和长官应有的尊重了。</p>
“你下次再这么——”</p>
“我在找线索。”罗根一本正经地对麦克尼尔说道，“事实上，通过最近对《MS世界》的一系列研究，我发现了一个让人感兴趣的现象。”</p>
《MS世界》的制作方偶尔会让麦克尼尔联想到夭折的欧亚统一联盟。这款主要由分隔在AEU和人革联两侧的俄罗斯人制作和运营的游戏和UNION的关系并不大，而政治因素并没有阻碍UNION的玩家们在其中倾注过多的热情。如果说这款游戏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无非是那些企业在AEU和人革联激烈对峙期间仍然能心平气和地做生意、玩家也能继续保持着热情而不把现实中的纷争带到虚拟世界中，但这些又是司空见惯的事。企业是追逐利益的，玩家自然也要寻找更多快乐，谁也没必要刻意给自己添堵。</p>
“说吧，我可以听你狡辩。”麦克尼尔回到自己的沙发上，这时屋子里阿巴斯·沙巴尼的投影已经顺着楼梯上了二楼，“过去二百多年间的历史有那么多连历史学家都说不明白的秘密、那么多连专业的特工和经济学家都没法挖出的交易，如果你去玩个更有沉浸式体验的电子游戏就能把这一切弄明白，岂不是说他们全是傻子了？”</p>
“大约十年之前，《MS世界》的某个版本提供的活动背景剧情里描述了一个所作所为和如今的天人非常相似的组织——寄希望于使用超越时代的高科技结束纷争从而确立可见未来内的稳定和平。”罗根·谢菲尔德欣然躺回沙发上，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我知道你肯定会说过去可能有不少文艺作品也喜欢描述这种人或组织，但真正让我在意的是，《MS世界》在AEU和人革联的企业机构不久之后就在同一天遭到了袭击，死伤惨重。”</p>
麦克尼尔沉默了片刻，低下头去看罗根给他的名单。</p>
“什么都说明不了，罗根。什么都说明不了。”年轻的UNION军MS驾驶员不时地在平板电脑的文件上再做些笔记，同时发自内心地赞叹太阳能普及应用给世界带来的福利。他们身上那些应用了高效地转换太阳能的相应技术的设备，理论上是不会面临断电风险的。“也许是一些过于疯狂的玩家，他们把自己不喜欢的电子游戏看得和敌国或异教徒一样十恶不赦。”</p>
“五年前，E碳技术升级换代的时候，《MS世界》聘请的编剧又写了一段意义不明的背景剧情，大概说是未来时代要在特殊环境下打造坚不可摧的材料——之后，这家伙突然就在自己家的游泳池里淹死了，奇怪的是那尸体看着更像是干尸。”</p>
“……干尸？”麦克尼尔放下了平板电脑和名单，“死在泳池里的……干尸？这么令人震惊的消息一定会吸引不少人的眼球，很难想象某些人为什么还要顶风作案地对《MS世界》背后的那几家公司和相关人士动手。”</p>
虽然麦克尼尔还看不到罗根那已经被挡在头盔下方的眼睛，他的直觉告诉他，罗根的态度忽然变得严肃了一些。</p>
“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重点。这起蹊跷的凶杀案明明发生在人革联境内，而《MS世界》一向被人革联视为其骄傲，按理说人革联会彻查到底，然而人革联的相关机构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封锁消息。十年前那次也是，当时AEU方面也封锁了消息，现场的惨状在描述中被极度弱化，媒体所对外提供的也仅仅是并不那么触目惊心的画面。”胡子拉碴的原GDI海军陆战队司令顿了顿，“而在当时，还发生了些蹊跷的事故……也许，也许这些都只是现在的我们试图把过去两百多年来一切没法解释的谜团一口气推到天人和伊奥利亚·舒亨伯格头上的懒惰之举。”</p>
“那么，我们更需要早些分析俄国人留下的历史档案了。”麦克尼尔冷漠地应声道，“休息到你已经恢复精力之后就回来工作，我对这些人的了解可比不上你。”</p>
第二天，麦克尼尔前去寻找自己和罗根选中的人，请这些本地居民协助他们工作，工资是每小时4国际元（这是由UNION主导的经济组织【世界经济联盟】大力推行的货币）。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有更多本地居民前来踊跃报名，他们的热情迫使麦克尼尔宣布名额有限，但即便如此仍有远超预想的平民前来申请为UNION军工作。</p>
早知如此就把时薪当宣传中的最大卖点了，麦克尼尔有些遗憾地想着。</p>
他不必为这笔钱操心，双方之间不存在什么可被法律认可的合同，这样一来UNION军日后也不会追查古德曼中校的小金库。跟中校发财致富的目标相比，支付给本地居民的工资也只是九牛一毛。</p>
麦克尼尔交给这些人的第一项工作是登记缴获的IPLF武器装备，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这些热情的平民们有个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弱点：由于长期战争而持续稳定下降的识字率。于是，他只好自己站出来和周围的伊朗人一同工作，还要防备着每一个从他身后走过的人。</p>
除了武器装备之外，还有些从IPLF士兵手中缴获（或是本地居民从尸体上抢来的）的日用品值得他注意。IPLF是人革联在支持，这点自不用说，但IPLF的士兵用着人革联的商品也并不能成为指控人革联的证据。那么，明明受到人革联支持的IPLF士兵换上了一批AEU的商品，就着实有些可疑了。</p>
“很好，用这个为借口让古德曼中校继续给我们四处走动的机会。”罗根也支持麦克尼尔把小事化大，这对所有人都有好处，“虽然我军还需要IPLF的活跃来证明自身的存在价值，这伙敌人最近是有些嚣张了，也该教训一下。”</p>
10月中旬，几乎每天都得在德黑兰和阿扎达巴德之间奔波的麦克尼尔又为古德曼中校做了一次汇报，称自己找到了人革联秘密向IPLF提供物资的线索。他用罗根搜集的情报充当自己的证据，认为人革联是以向AEU出口商品为名将物资运输到印度西部地区再经阿富汗等地的接壤地带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物资送到IPLF手中。</p>
“IPLF最近的大举出击给我军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我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讲完了半编造半牵强附会地联系在一起的证据后，麦克尼尔向古德曼中校表示，他可能需要到边境地区去一探究竟，“只要——”</p>
“我军的情报人员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目前我军认为人革联借助商贸活动的掩护先向斯里兰卡的武装组织提供武器装备、让我们误以为他们在那之后就会只进行正常运输任务，然后再支援IPLF。”出乎麦克尼尔意料的是，古德曼中校对他说，UNION军恰好也掌握了新的线索，“我们驻伊朗部队将按照中部战区司令部（UNIONCentralCombatantCommand）指示行动，第一项工作是在印度地区沿海执行自由巡航任务，第二项是在斯里兰卡寻找证据。”</p>
“我们的重心还在伊朗，能顺便解决外部的威胁自然更好，不必让其他人远离战斗岗位。这事就交给我吧，他们人革联的MS驾驶员在我和谢菲尔德面前什么都不算。”麦克尼尔当即主动请缨，“【圣地亚哥号】航空母舰还在路上，现在还来得及。”</p>
“嗯，艾卡中尉还有我们的特别联络员也在那艘航空母舰上。”古德曼中校一口答应了麦克尼尔的请求，“如果那个什么天人组织误以为我军要和人革联军产生冲突而前来介入……就尽量把他们抓获，他们的MS应该归我国所有。”</p>
TB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