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慕之眉眼倦怠地一手托腮一手晃着腰扇,听着一阵接一阵的聒噪声,将现场这些个不安分的面孔一一记了下来。</p>
和自己查到的资料没有太大出入,譬如这个急性子的裴舟越,以及帮腔的几位……段位低,就差把心思写在脸上了。</p>
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估计也就是仰仗着跟裴家的这一点血脉关系吧。</p>
至于剩下几个静观其变的,都是些狡猾刁钻之辈,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呢。</p>
豪门尔虞我诈早司空见惯,先前每每听到容秋灼和司珩的旁敲侧击和种种顾虑,她也向来不甚在意地一笑了之。</p>
如今身临其境,方知裴子羡的不易。</p>
有时候想想,也觉得费解——为何他如此执着于去国内发展?他在翡林富可敌国,只手遮天。却偏偏要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国内,如此两边都不受待见,腹背受敌,当真是亏本买卖。</p>
而这些所谓叔伯,享受着他拼搏而来的荣华富贵,却又不懂得半分感恩。</p>
于是,唐慕之“哗”地一下卷起腰扇,顶着四周蛰人又不满的视线邪冷一笑,“听得出来,各位对子羡哥哥意见很大。”</p>
“这边建议出门右拐,早些投胎。”</p>
“看看,倘若你们不是生在裴氏,过的会是怎样的生活;又或者,先算一下自己命格,有没有那个福分获得本家血脉。”</p>
裴艺瑶被怼得都惊了,嘴角抽了一抽,才一脸不可置信地看过去,“不是吧大姐?!你俩的事情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七哥都要把你甩了,你还帮他说好话?”</p>
“为了上位,大姐你真是够忍气吞声的啊。马屁能拍成这样,活久见……”</p>
与此同时,裴舟越正指着唐慕之鼻子骂的手指却跟帕金森似的抖个不停,他一边紧紧盯着厅堂外那个高大的身影,一边回头对裴艺瑶暗示,嘴上又磕磕绊绊地赔笑道:“子羡,你怎么来了?”</p>
“年轻人小打小闹的都无所谓,怎么还在路上撕破脸呢?这要出了事……”</p>
正当众人准备见机行事时,一道被光影点缀的修长手臂微微抬起,直接打断了裴舟尧虚伪的推脱和其他人的如意算盘。</p>
男人逆光而来,昂藏伟岸的体魄被勾勒出完美的剪影。那双深邃的眸子却从始至终只盯着一个人看,甚至长腿也最终在她身前停下,并一脸虔诚地举起唐慕之的右手放在唇边落下轻柔一吻。</p>
“这样的家世,叫慕之小姐见笑了。”</p>
言毕,裴子羡下颚微昂,扯松领带在她身旁的空位沉腰落座,开口的腔调薄凉而震慑,“三伯说笑,我来的不是时候?”</p>
“也是,否则高低得让诸位体验体验裴家少主之位……坐下去是何种滋味?”</p>
不及音落,现场顿时鸦雀无声。</p>
论年纪,在场几个小辈包括裴艺瑶在内年龄都比裴子羡小。可剩下叔伯爷爷辈的也当即大气不敢出,生怕触了霉头。</p>
分明刚才还句句谴责,分明也是各家之主,此时此刻却无一人敢出言置喙。</p>
这时,裴子羡深邃的目光落在了正中央的太师椅上。眼底深处流露着显而易见的不满与恼怒,眉心蹙起时薄唇似笑非笑,“枉我一开始就坚定不移地站在您那边。”</p>
“老夫人如此野蛮地将您未来的孙媳妇掳过来,莫不是要联合几位叔伯对一个小姑娘屈打成招,顺便毁我终身大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