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走出盥洗室，肩上搭着毛巾，看上去刚洗漱过，“还以为你会多睡一会，昨晚我帮你上了点药，现在伤口感觉怎么样？”</p>
“感觉好多了，你又救了我一次，”格温正色道，“谢谢你。”</p>
“举手之劳。”</p>
她淡然一笑，“今天你有事么？没有的话跟我出去一趟。”</p>
“去哪儿？”</p>
“警备厅。”</p>
格温大脑空白了几秒，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好。”他嘴里答应道，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顿时涨红了脸。</p>
“昨晚你身上都湿透了，我就把那些破了的脏衣服给扔了，”察觉到少年的窘迫，赫尔转身走向房门，出门前丢下一句话，“盥洗室里有一身衣服，你看看合不合适，我在外面等你。”</p>
等房门关上后，格温跳下床，光着脚溜进盥洗室。洗脸台旁边搭着上衣和裤子，但他并未急着穿上，而是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那面镜子。镜子里的少年与常人无异，但随着他刻意催动，明亮的琥珀色出现在眼底，直至填满整个瞳孔。</p>
不止如此，他抬起双手，能感觉到在皮肤下涌动着一层坚硬的角质鳞甲，只要他一个念头，便会刺破皮肤涌现在外，将他的双手、乃至全身都包裹住。</p>
梦里发生的那些事都是真的。</p>
他是众生之敌的后裔，身上流淌着恶魔的血液，琥珀色瞳孔，还有身体上的异变就是证据。格温深吸口气，迫使自己消化这些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感受着心脏的跳动，他很快就冷静下来，眼睛的颜色也逐渐恢复正常。</p>
“表现得正常点，”他对镜子里的自己说，“只要沉住气，没人能发现异常。”</p>
他穿上那身带着薄荷香味的衣服，走出房间后，看到赫尔倚在围栏上等他。</p>
“衣服还挺合身，”她上下打量穿着一新的格温，眼里露出笑意。</p>
“这身衣服多少钱，我照市价付给你。”</p>
“不值钱，部门里发的常服，我箱子里还有好几件。”赫尔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走吧，我带你去警备厅。”</p>
他们离开公寓，沿着街道往北边的市中心走。</p>
经过站在路边吆喝的小贩，格温能听到铜币丢在铁桶中发出的脆响，几个男孩在远处的土堆上跳着玩，嘴里骂着从水手那学来的脏话，一艘来自异国的商船从运河上横穿而过，它的主人在船头与水手谈论这次远航贸易的收获。</p>
这也是深渊之血给自己带来的变化？</p>
格温能感受到世界在他眼中变得更加清晰，感官能力也得到增强。他又想起梦中那个青年所说的话，石之心——这个所谓的祝福与诅咒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改变？</p>
警备厅建在剧院附近的第五大道上，是一座四层高的大楼，守卫看到赫尔后直接将他们放了进来。穿过一楼大厅时，格温注意到一名小队长正在和其他警卫交代巡逻任务，手里拿着一幅肖像画，上面画着一名青年。</p>
“在这儿等一会，”将格温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前，赫尔对他交代了一句，推门走进房间，几分钟后招手让他进去。</p>
房间里是一间宽大的办公室，一名金发少女坐在红木桌后，“请坐，”她示意格温在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似乎察觉到少年有些紧张，她又说：“不要紧张，只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你，只要配合工作，你很快就能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