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在一条御馆巡逻的东小路教忠很是郁闷，最近御馆里总是在传自己逛鲸屋的事情，还说自己是什么花丛老手，就连跟自己关系不错的秋利康次都老是躲着自己走。昨天甚至还有几个平日里就风流的同僚约自己一起去寻花问柳。</p>
天地良心，他是有贼心，可是他是既没贼胆也舍不得在那些游女身上花钱。说他爱去那种风月场所，那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p>
就在他郁闷时，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却在他眼前跑过，他立刻喝道：</p>
“站住！殿下御馆之内如此疾奔！成何体统？！”</p>
也是借着最近的郁气难抒，今天自己执勤的声音都严厉了几分。</p>
被喊住的那人，连忙停下脚步，手中的箱子因为急停还撞到了身上。</p>
“咳，咳，咳！啊......这位大人，我是本家的医师柴三郎啊！我，我，我前两天还给给少御所殿换过药呢，您仔细想想？”</p>
柴三郎上气不接下气地跟东小路教忠费力地解释道。</p>
东小路教忠打量了柴三郎一番，确实之前见到过。</p>
“那你这么急急忙忙地跑什么啊？”</p>
“大人，我这刚从医药所赶过来，时间太仓促了，要赶不上和少御所殿约定的诊治时间了，这才狂奔而来。还请殿下放行。”</p>
这会儿柴三郎心中记得跟什么一样，他这种小医师可不能让少御所殿久等。</p>
听柴三郎说是要给少御所殿诊治的，东小路教忠也不再为难他。</p>
“那你快去吧。”</p>
“多谢大人。”</p>
而此刻在屋内的兼定正在审查关于新建医药所和工匠所的预算文件。</p>
前者是兼定上次掉牙事件之后，被剧痛刺激得设置以改善古代医药的机构。</p>
后者则是兼定早就计划好了的，之前从各地招募的，用以修缮神社的工匠中有一技之长的基本都被留了下来，充实这个一条家新兴工程机构。</p>
只是兼定在看预算时手还不时地摸向一旁的备忘录，这段日子他的重心一直被挂在濑户内海对头的大友家身上，能否不出意外地发生二阶崩之变，对于兼定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以至于他长期都在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这只蝴蝶的振翅的频率，生怕在自己羽翼未丰之时让战国的方向改道，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p>
这份忧虑让兼定最近难得消停头疼又开始发作，即使把藤林保丰派过去协助大友义镇他也不是太安心。</p>
在备忘录之下还压着一份忍者的报告，随着惣村制度被兼定彻底推广下去，惣掟，也就是惣村的自治村规也开始逐步制定下来，各地国人豪族反对的声音也开始反弹，以至于兼定现在在考虑精神被头痛攻击的同时，还要顾及身体不要被刺杀喽。</p>
但无论如何惣掟都是惣村自治的重要一环，无论如何也要推下去。</p>
“殿下，柴三郎来给您换药了。”</p>
正当兼定头痛的时候，秋利康次传来了本家医师柴三郎来复诊的消息。</p>
“嗯，知道了，让他进来吧。康次，记得关门。”</p>
这柴三郎就是上次给自己牙齿止血的那个医师。虽然他上次在道场里给自己止血把自己差点疼死，但是兼定反而发现自己在那次剧痛之后，自己间接性的头疼的问题反而消停了一段时间。这让兼定觉得他来给自己诊病甚至还事件好事？毕竟止血之痛是是钻心之痛，但是头疼那可是物理和精神的双重打击。</p>
不过兼定还是决定让康次将门关上，哪怕这门的关不住自己一会儿全部的惨叫，但能隔一点是一点，要是嚎得整个御馆都回荡着自己的惨叫那实在是太......</p>
门外提着药箱的柴三郎趋步上前，向正在批阅文书的兼定致歉道：</p>
“少御所殿，小人实在抱歉！这医药所草创，小人的事务实在太多，有些忙不过来了。小人这会儿急急忙忙地赶来，不知道有没有误了殿下的时辰？”</p>
柴三郎虽然治病时兼定疼得要命，但是有一说一，他当时的止血还是挺管用的，几次复诊换药也算是尽心尽责，于是兼定就将他任命为一条家医药所的医药奉行。从今天他这忙忙碌碌的情况看来，他不光是面上感激，行动起来也确实用心。</p>
“无妨，你专心把医药所那边的事情打理好就行了。换药之事，让别的医师来也行。”</p>
听到这话的柴三郎却赶忙说道：“不碍的！不碍的！殿下任命的差事小人自然竭尽全力，但是殿下毕竟是小人的病人，小人悬壶这些年没有中途不管病人的道理。”</p>
笑话，好不容易做到了土佐一条家实际上的御医，能给当主长期看病，这份好差事他柴三郎焉能放走？哪怕把医药所那的事情搁置一下，自己也要跑过来给少御所殿上药。</p>
看着满脸疲惫的笑容又开始摆弄医箱的柴三郎，兼定明白自己没有用错人，就是他能对目前战国的医疗水平有多大改善就要打个问号了。</p>
医学要发展需要知己知彼，也就是了解人体结构，了解病因情况。</p>
人体结构不用说了，自己那点半吊子的医学知识显然是不够的，东亚本土的医学又长期反对对尸体动手动脚，为今之计只能看看西洋医生对解剖的有多少了解了。</p>
万幸解剖学之父安德烈·维萨里这个时候已经在活动了，耶稣会的传教士应该多少也懂一点。</p>
至于后者......列文虎克现在还没变成他的观察物呢，直接进口显微镜是没多少指望了。</p>
自己所能做的除了在御所内推广勤洗手、不喝生水还有多摄入动物蛋白增加锻炼以外也确实没有多少可以发挥的余地。</p>
就在兼定胡思乱想的时候，柴三郎已经准备好了给兼定换药了。</p>
“殿下，请您张嘴。”</p>
兼定把嘴一张，柴三郎就开始上新药。这口腔里的伤最为麻烦，毕竟被唾液浸泡着，伤口很难愈合，药膏也容易潮湿。无论是原先的口腔溃疡，还是现在的毛病，兼定都是对这口腔之中的创伤恨之入骨。</p>
这边柴三郎虽然经过之前的尝试，有了经验，现在已经尽可能小心翼翼地给兼定换药了，但是毕竟没有靠谱的麻醉，肯定还是会疼的，更何况兼定这种受不了疼。所以不仅兼定紧张，柴三郎这边照样也紧张。</p>
“额......殿下，要不你试试这个？”摆弄了半天不敢下手的柴三郎折磨兼定的同时也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他斗争良久还是把药放了下来，从医箱里拿出一个酒瓶。</p>
被折磨良久的兼定瞬间无语，白了一眼柴三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