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俯身跪拜道：</p>
“怎么会在意无鸟岛的蝙蝠呢？”</p>
但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却让兼定微微眯起眼来。</p>
云中宫，公卿被称为云中客，云中宫也可以是朝廷的宫殿。</p>
神鸟，既对应蝙蝠也是在指兼定神鸟双降的马印。</p>
看来这个中岛可之助确实对自己做了不少功课。</p>
“中岛君说笑了。”兼定伸手将那封被递到自己面前的国亲亲笔信收下，又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哈欠。</p>
“二位见笑了，昨日兼定批阅公文至深夜，所以有些疲惫了。”兼定行为有些失礼，房通就出言替其解释。</p>
兼定也揉了揉眼睛，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p>
吉田重俊见此只能应付道：“御所殿下年纪轻轻就日理万机，万般辛苦，是我们叨扰了。”</p>
没想到兼定却不按套路出牌，毫不客气道：</p>
“二位，吾今日实在是乏了，二位就先请回吧。”</p>
这话把原本只是客套的吉田重俊更整不会了，连带着还跪俯着也不知道如何是好。</p>
见底下两人不应也不动，兼定便打趣道：“吾欲就寝，卧榻之处狭小，恐无地供贵方下榻了。”</p>
这话逐客的意味已经表明，但更是将一条家对长宗我部家的态度道明：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鼾睡。</p>
那么接下来也就只剩用物理的方法解决矛盾了。</p>
但对于吉田重俊来说，这坚定的表态倒是让他顿感轻松，反正自己这边该说的都说了，忽悠不了这位御所殿那也没办法。</p>
其虽年少，原以为莲池之战只是牛犊之勇，但如今看来其心性却不是一般孩童可比的。</p>
或许是房通殿下教导有方吧？</p>
“既然御所殿下今日乏累，那我们也不叨扰了”</p>
言罢就和中岛可之助行礼告退。</p>
在他们走后兼定自然也没有真得去补觉，他昨天确实熬了夜，但那可不仅仅是在批阅政务文书而已，他还在思考对长宗我部家即将执行的作战计划。</p>
他故意放出自己向土佐各大名发布发布《告土佐书》的风声不仅仅是在为未来战争的正统性做铺垫，也是为了分散长宗我部家的注意力，掩盖附在文书之后的《讨贼檄文》。</p>
至于讨伐的是谁，那自然不言而喻。</p>
实际上虽然对《告土佐书》各大名的回应尚未传至中村御所，但是对于檄文的回复却已经星夜兼程地送达了，最快的自然是现在一条家的坚定盟友，离得最近的本山家。而第二个送达的却是处在土佐国最东部的安艺家。</p>
在仅余自己和房通的屋内，兼定一改之前表演出来的疲态，和房通商议各家对于檄文的态度。</p>
房通在了解大致情况后说道：</p>
“本山家自然愿意站在我们这边，其他大名大多见风使舵。至于安艺家，向来与本家修好，如今本家欲一统土佐，他们自然也会积极响应本家。”</p>
兼定闻之微微颔首却又摇头道：</p>
“其他大名确实如义父所言，但是安艺家恐怕难以如我们所愿。”</p>
“怎么说？”</p>
“安艺家在安艺郡根深蒂固，愿意响应本家讨伐长宗我部一方面确实是因为本家有旧谊在先，但是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借本家之势，出安艺郡向外扩张。”</p>
兼定说到这又无奈地笑道：</p>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但是长宗我部生于忧患，上下久经战阵，岂是安艺家文恬武嬉可以对付的？恐怕届时反要我们驰援。”</p>
“纵使如此，安艺家毕竟也是土佐国中不容忽视的大名。兼定，纵使是云中宫的神鸟也要燕雀相随啊。”</p>
见房通拿方才中岛可之助的话打趣自己，兼定便也顺着说道：</p>
“义父大人教导的是，可这燕雀还想与神鸟结为姻亲。”</p>
“姻亲？”房通听到这个词便思索起当前安艺家的公主……不对，安艺家现在似乎没有适龄的公主啊……</p>
“安艺家向欲向本家求娶公主？”</p>
兼定点头而言：“虽然没有明示，但是也暗示得相当明显了。”</p>
“那兼定你打算如何？”</p>
兼定默然良久才道：“生于乱世，无论公家还是武家，其子女多半逃不过这一环，连我也是如此……”</p>
然而兼定却话锋一转：</p>
“但是如今安艺家当主安艺国虎哪怕和阿喜多也差了十余岁，和阿喜川更是不用说了。更何况安艺国虎非上才之士，恐不久将为长宗我部某一家臣所破。虎妹安能嫁之犬夫？”</p>
其实兼定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似有万般豪气，可真相却是他实在是不忍心把小女孩嫁给一个她们素不相识的人，哪怕在这个乱世常常身不由己，兼定也希望她们至少能有所选择。</p>
但房通见兼定如此有雄心壮志，便建议道：“其实公卿之中多有女儿待字闺中，为父完全可以认几个养女嫁给安艺国虎了事。”</p>
“啊？”兼定被房通轻描淡写的这话呛住，房基却不以为意，苦笑道：</p>
“公家今非昔比了，如今说是嫁女儿，其实跟卖女儿也无甚区别。反正嫁不出去也得饿死。一次性认五六个养女不成问题。”</p>
房通出身土佐，做过朝廷关白，也辅佐过两位土佐一条家的当主，公家辛酸现实他见得多了。</p>
但是这话在兼定看来总感觉像是人口拐卖，甚至还是批发……只好应付道：“唉，如今公家和朝廷衰落，有此窘境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义父大人所言虽然可行，但如今所重还是对长宗我部家的讨伐，纵使不与安艺家联姻他们多半也不会站在长宗我部家一方。所以此事还是日后再说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