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武都郡和阴平郡早就被仇池国的杨盛占据,而几年前陇西郡也被太守索棱献给了西秦,姚艾之前所掌控的其实只有天水、南安、略阳三郡。
在拿下上邽之前,杨禹便让李信、赵晟等人兵分数路,前去扫荡天水郡、略阳郡所辖各县。
而真正的关键节点是在獂道城,獂道城是南安郡的郡治所在,如果能控制住獂道,就能阻止西秦东进侵夺南安、天水、略阳三郡之地。
正因此,杨禹才亲率骑兵力主心急火燎地赶来。但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中陶县离獂道县也是四五十里左右,这天中午,杨禹带着两千铁骑赶到獂道县东三十里的一处较为平缓的黄土丘陵时,接到哨探回报,前方有西秦军队出现,约三千骑。
“再探!”杨禹吩咐下去后,命两千人马到一处高坡上停下。
他们赶了半天的路,有必要让人马稍作休息,以备即将到来的血战。
一炷香时间过后,西面便能看到有滚滚黄尘腾起,耳中隐隐传来了闷雷声,再过须臾,便看到大量骑兵出现在西面起伏的地平线上,一阵阵呜呜的号角声响彻了荒原。
“老卫,派人去传个话,我要单独会一会对方的主将。”
杨禹吩咐一声,卫长安立即派人向敌阵驰去,很快得到回复,对方主将同意与杨禹在两军阵前相见。
薛青抢先道:“杨参军,我与你同去。”
鉴于她箭术超群,杨禹便点头同意了。
“四郎,千万小心。”杨朗叮嘱道,“我与卫军主会盯着,一有情况立即杀下去接应你。”
杨禹点了点头,打马向坡下驰去,对面敌阵也驰来两骑,与杨禹二人在荒原上相隔一箭之地停下。
“我乃大晋太尉参军杨禹,来者何人?”
“我乃大秦秦州刺史王松寿,杨参军要见我不知所为何事?”
这个世界真是乱,取国号为秦的就有前秦、后秦、西秦,这秦州刺史也是你有一个我有一个,大家都有。杨禹刚刚俘虏一个秦州刺史,这下又来一个,这不免让人有种遇上了李鬼的感觉。
“王刺史既是河南公的部下,咱们也算是友军,幸会,幸会。”
杨禹客气了两句,还特意把河南公三字咬得特别重,去年乞伏炽磐确实曾遣使去见刘裕,得刘裕请封为平西将军、河南公。
不管你私下里叫什么大秦都好,但你既然接受了晋国的封号,明面上你就是晋国的臣子,杨禹抓住这一点,是要在道义上先压对方一头。
王松寿自然知道这一点,于是敷衍了两声“幸会,幸会。”便静待杨禹的下文。
“本参军奉刘太尉之命,率大军征伐秦州,扫荡姚秦残余,如今姚艾已为我所获,我军正准备西取獂道,以完成刘太尉之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还请王刺史立即率部退出獂道。”
王松寿一听这话,顿时冷笑道:“杨参军是不是弄错了,去年我主与刘太尉曾有约定,双方共同夹击姚泓,我主命我等率军攻打秦州,正是为了履行去年与刘太尉之约,杨参军此时让我军退出秦州,是何道理?”
“太尉有令,河南公派兵夹击伪秦之功,朝廷日后自有封赏……”
“我主不要什么额外封赏。”王松寿强势地打断杨禹道,“只要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地方就够了。”
杨禹很清楚,此时与对方撕破脸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除了云岭坞这些用巨资打造出来的千余骑兵算得上精锐外,其余那些刚招募的人马缺少整合磨练,杨禹对他们实在没有多大信心。
但也正因为如此,杨禹才更不能示弱,西秦就是一头狼,一旦让对方看破了自己的虚弱,对方一定会狠狠地扑上来,把整个秦州吞下去。
杨禹脸色一冷,沉声道:“河南公身为臣子,难道要公然抗命吗?”
“抗命?笑话,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太尉参军空口白牙,我主便是抗命?”
王松寿自然也有不能退让的理由,秦州是一块肥肉,若能趁机吞下去,西秦将会实力大增,到时就算刘裕不爽,又能奈何?
而一旦错过了眼前的时机,等晋军在秦州站稳了脚跟,再想夺取秦州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杨禹知道不能善了,他傲然一笑道:“看来,咱们是没办法好好做朋友了,那就等会儿见吧。”
说完,杨禹一拨马头,便要回阵,转身一瞬,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笑吟吟对王松寿说道:“对了,王刺史等下若是留得命在,最好回去告诉乞伏炽磐,他既然选择与我们太尉为敌,那就别怪我们太尉不客气了,让他守好枹罕,在我们兵临枹罕之前,别让沮渠蒙逊捷足先登了。”
王松寿刚要转身,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怔,随即冷哼一声,拨转马头驰去。
杨朗望着杨禹与薛青驰回到本阵,远远问道:“四郎,如何?”
“战!”
随着杨禹一个战字出口,高坡上顿时吹响阵阵的号角声,沉闷的呜呜声回荡四野,战争的阴云随即弥漫开来。
杨禹坚定地说道:“这次必须打出咱们的气势来,一举将敌军击溃,让他们从今以后看到咱们的杨字大旗就胆寒。”
军中任队主的大侄子杨志凑过来笑道:“四叔,这话我爱听,你等着瞧吧,看我们怎么把敌军摁在地上摩擦,哈哈哈。”
“滚回本队!”杨朗一看这家伙这时候还有闲情学杨禹的口吻,不禁怒喝一声,随即一挥那丈余长的大刀,寒光映日,杀气腾腾,对身后士兵大喝道:“云岭五寨的儿郎们,这几年五寨耗费无数供养咱们,给了咱们最精良的盔甲,最锋利的战刀,今日到咱们用命的时候了,废话少说,随我杀敌!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