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在给萧敬送礼，一边巴结张周。</p>
一路穿过宫殿，从坤宁门出来，到宫后苑。</p>
但见此时宫后苑内已摆了很多的桌椅，入宫的命妇尚未到，却有诸多的太监和小宫女在帮忙收拾。</p>
杨鹏道：“今天负责斋醮的道士，张仙师有何吩咐的，只管知会一声，他们都会鞍前马后效劳。某人已跟他们打过招呼。”</p>
“好。”</p>
张周四下看了看。</p>
虽然这园子里的花草还挺多，但其实也有些萧索，不过这风景已比外面好了太多。</p>
正想着，对面已有女眷入宫，先来的是文官的家眷，都是上了年岁的命妇，很多都是一品诰命，一看那架势就不一样。</p>
当天文臣的命妇和武勋的命妇是分批进的，理论上还是人家武勋的命妇地位高，因为是世爵世禄，但实际上……文官那边看不起武勋，以至于武勋家的命妇也会被轻视一些。</p>
但文官那边怎么说也是铁打的朝廷流水的官，今天得意，回头致仕还乡了，这种入宫朝贺的事情就没了，而武勋那边却是一直都在，且代代相传。</p>
“杨公公。”</p>
杨鹏陪同张周进到钦安殿内，里面已摆好了斋醮所用的所有器具。</p>
正有一名老道士，带着一大群的青年、少年道士在做准备。</p>
老道士一上来就给杨鹏行礼。</p>
杨鹏道：“罗真人，有点眼力劲，今天什么事都听张仙师的。”</p>
“张仙师？他……贫道见过张仙师……”</p>
这位姓罗的道士一看就多次参与过这种斋醮仪式，但以前有李广在，明显什么事都是由李广负责，而杨鹏是李广麾下的大将，自然巴结好杨鹏就行。</p>
现在李广死了，无论这位“张仙师”是谁，那不用说都是替代李广的人。</p>
姓罗的道士也就不问张周是干嘛的，先来巴结一下便总没错。</p>
张周笑着点头道：“我不是道家人，不用客气，我就是来看看。”</p>
“呃……”</p>
这回答。</p>
怎么听不懂呢？</p>
姓罗的道士往一旁的杨鹏身上看一眼，好似在说，杨公公能给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呗？他既是什么仙师，还在皇宫这地方行走，看地位比您还高，居然说他不懂？</p>
他不懂为什么会来这里监督我们呢？</p>
“是陛下派来的。”杨鹏不耐烦道，“太皇太后对张仙师也是无比推崇，记得听令就行，今日要是有何让张仙师不满的，以后莫说是入宫，干脆道录司将你们除名！”</p>
“不敢！”</p>
姓罗的也听懂了。</p>
这位是钦差，惹不起。</p>
那不管是干嘛的，听话办事就好。</p>
……</p>
……</p>
外面的命妇越来越多。</p>
太监和宫女们也忙碌起来，来人都是从北安门那边过来，马车、轿子等停在玄武门之前，再从玄武门进宫。</p>
女眷是没资格走正门或是东西两门的。</p>
她们入宫之后，也是分成文武，按照品阶、年岁、派系等，给划分好座次。</p>
一般来说，年老的都能得到优待，而按照规矩，六十岁以上的命妇一概是可以免朝的，五十岁以上若有病的也可以不来……实际上能动弹的都会来。</p>
女人也是要讲排场的。</p>
一年中入宫的机会也没个几次，文官那边更是如此，一辈子可能也就三两次，好不容易有这种大型社交活动，谁不想来凑个热闹？</p>
钦安殿里的道士在忙着准备斋醮，而张周则立在门口看光景。</p>
风景没有人好看。</p>
来的命妇……有二三百人之多，从年老的到年轻的都有，因为周太后吩咐过，各家可将未出阁的小姐也带来请安，以至于其中还有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给现场增加了不少生机。</p>
所以场面非常热闹，这些女人平时看起来规行矩步的，但到了这种场合，却又发挥了女人社交的天性，叽叽喳喳说个没完。</p>
张周心说。</p>
这三个女人就是一台戏，这么多女人这么多组合，该算是多少台戏？</p>
……</p>
……</p>
另一边。</p>
周太后正在接受一些王公勋臣、文官一品等夫人的单独请安。</p>
这是一种礼遇。</p>
周太后笑着跟这些人招呼，还让一旁的姜吕给安排，每进有命妇来请安后，都会带出去给安排到指定的座次上，有茶水，有的还有一些简单的女红针线、女孝经书籍等赏赐。</p>
不值钱，礼轻情意重。</p>
能从宫里拿点赏赐回去，以后对自家女人的教育就非常有用了。</p>
说出去都显得风光。</p>
“太皇太后，礼部右侍郎、国子监林祭酒的家眷也在，听说还带来一名没出阁的丫头，是否给叫进来？”姜吕得到吩咐，有遇到各家带来的漂亮的没嫁人的丫头，给盯着，叫过来给她看看。</p>
即便林瀚还没混到一品，但只要符合周太后要求的，便能特例特办。</p>
“嗯。”</p>
周太后点头。</p>
随后林瀚的正妻阮氏，在非亲生女儿林仪的相扶之下进来。</p>
阮氏已有六十多岁，而林仪才刚刚及笄，就好像孙女扶着祖母前来，这对组合也是很奇特。</p>
“给太皇太后请安。”阮氏毕竟不是第一次入宫朝贺，很懂规矩。</p>
但林仪却是第一次来，很紧张。</p>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何而来。</p>
周太后一眼就看中了林仪，心里稍微一琢磨，书香门第、大明林老祭酒的千金、美貌如花、知书达礼……</p>
“去，把秉宽叫来！”</p>
周太后当即对姜吕道。</p>
姜吕不做迟疑，急忙去叫张周。</p>
……</p>
另一边，张周还倚在门边看风景。</p>
而下面很多大姑娘小媳妇之类的也发现了张周，她们本以为进宫之后遇到的都是规行矩步之人，却见个浪荡公子哥一般的人立在殿门口朝着他们笑。</p>
她们不由都对张周指指点点。</p>
“张先生，不宜多看啊。”杨鹏过来提醒。</p>
这是何等严肃之场合，你跑这来看女眷？</p>
张周笑道：“这种风景，在这里不看，别的地方一辈子都看不到。可惜啊可惜。”</p>
杨鹏紧张起来，问道：“哪里可惜？”</p>
张周叹道：“我本以为，大家闺秀除了端庄得体之外，一定是才貌双全，但看过这么多之后才总结出来……原来大户人家的夫人，有貌的也太少了，难怪文武大臣多都顾着朝事不顾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