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国公，按照张懋、朱辅和朱晖的顺序，从乾清宫出来。</p>
张懋朝着朱辅笑着，只是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点别样的意味：“你家小子可是挺争气，去西北一趟，或都能得个勋爵回来，旁人几辈子都修不来。”</p>
朱辅笑着拱手道：“张老您言笑了，犬子他……一向都将忠义挂在心里，时刻不忘陛下对他的栽培。”</p>
这话。</p>
说得就很场面。</p>
一旁的朱晖听不下去了。</p>
朱凤那小子就算没亲眼见过，但也知道是个什么货色，还什么忠义、陛下栽培的，骗谁呢？我家小子都比他牛逼。</p>
张懋笑道：“底子好，不如巴结得好，以前都说那文官是朝中有人好做官，现在看来，这从军的要天子身边有人才好立功得爵啊。”</p>
“咳咳……”</p>
本来朱辅还以为张懋说得是好话，怎么听这话，带着一股酸溜溜的意思呢？</p>
朱辅侧目打量着张懋。</p>
心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张老头早早就把孙子送到张秉宽身边当弟子，你做得比我还过分呢，怎么现在还嘲讽起我来了？</p>
后悔没让张秉宽把伱孙子也举荐去西北？</p>
后悔也来不及了！错过这村没这店。</p>
朱晖跟着两位“大佬”往前走，好奇问道：“这位张秉宽他……到底有何本事？”</p>
张懋和朱辅刚才还在那为了巴结不巴结张周的事在争，听了朱晖的话，二人齐刷刷看向这个不明就里的傻大个。</p>
二人的眼神好似在说，我们聪明人说话，你一边靠着就行。</p>
“没什么，张秉宽，贡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仅此而已。”张懋笑道。</p>
“哦。”</p>
朱晖点点头。</p>
心里也在琢磨。</p>
这俩在我面前装什么呢？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成国公家二小子或能得爵，跟那个张秉宽有莫大关系。</p>
你们是怕我也去巴结张秉宽，故意把他说得很普通吧？</p>
要不怎么说你们这些世代的国公，一个个跟人精似的，我信你们个鬼。</p>
“我说东阳啊，陛下让你去西北，是让你带着神机营去的，此番偏关一战，那个威武天火药可是发挥了神效，以后神机营在西北调用上也必定会更加频繁，作用也会更大，你可是赶上好时候了。”</p>
张懋又把目标对准朱晖。</p>
朱晖心说，神机营再牛逼，也是从十二团营里选出来的，论手上的军权还不如督个十二团营的一营，再说去西北能带几个人？</p>
朱晖笑道：“仗不都打完了吗？在下去西北，不过是处理一些善后，硬仗也轮不上。”</p>
“是吗？”张懋道，“那王威宁人在哪，谁去在他手底下干一任总兵官，回来以后地位能一样？或许提督京营也能轮到你。王威宁是挺会打仗，他领兵上阵，谁不服都不行，但要说他还有个大能耐，就是会攀附，这本事可不是人人都能学的。”</p>
“……”</p>
朱晖瞬间无语。</p>
感情你张老头今天吃枪药了啊，见谁怼谁？</p>
我朱某人今天又没惹你，你干嘛朝我发飙？我好端端的领命去西北当个总兵官，给人打下手，你针对我干嘛？</p>
朱辅笑道：“张老，其实我倒认为，这个总兵官，应该交给令郎才是。”</p>
“别！”张懋摆摆手，“不要以为老夫另有所指，老夫的儿子还在家里养病，马背都上不去。大明西北的边防可就要交给你们这些新贵，老朽行将就木，可不敢跟你们比！走了！”</p>
一边说自己老迈，可当他迈开步子要落下二人的时候，那步频和步幅是一点都不含糊。</p>
“他……他这是何意？”朱晖一脸懵逼指了指张懋的背影。</p>
朱辅啧啧道：“这都看不出来？他这是怕别家的国公势力崛起，影响了他老张家三世的显赫，谁让他的儿孙在下一代里顶不起来呢？”</p>
“原来如此。”</p>
朱晖会意点头，却是笑了笑。</p>
从张懋的祖父张玉，再到其父张辅，再到张懋自己，都是勋贵中独一号的人物，但勋贵这东西，一代代世袭除了要讲家族底蕴，还要能出英杰。</p>
这会皇帝既要给朱凤赐爵，又要让朱晖去西北跟着王越混。</p>
反观张家，张懋目前在世的长子张锐不过三十多岁就得了软脚病，长孙张仑还年少，而张懋自己也年老，张懋最怕的自然就是张家到他这一代往后失势。</p>
张懋之所以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p>
全因张老头真的自危。</p>
……</p>
……</p>
偏头关内。</p>
战事已结束了一天一夜，夜不收已进入到草原腹地，调查各路鞑靼兵马的动向。</p>
大明自从成化年间收回河套以来，第一次有了要重新进军草原，甚至是称雄蒙古的态势，这一切都要有王越坐镇才能实现。</p>
但王越……</p>
压根就没有要进兵草原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