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未央宫,宣室殿侧殿。
感受着嘴角传来的炙痛,晁错只一阵阵倒吸着凉气,却始终舍不下脸,说出那声‘轻点’;
而在晁错身前,中郎将郅都则是奉天子刘启之令,替晁错小心擦拭起了伤口。
——主要是脸上的淤青。
至于除了脸,晁错还有哪里受了伤,从晁错不是弓起的腰,以及不时冒着冷汗的额头,就不难猜出。
“申屠嘉那小人!”
“脸上这些,都是虚的!”
“拳脚下的真章,都尽往下三路招呼!!!”
“嘶”
咬牙切齿的咒骂着,晁错终是再也忍耐不住疼痛,下意识将脸往后一缩,顺势弓起腰,面容扭曲的扭动起腰背起来。
堂堂中二千石,身九卿之首的内史晁错,却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蛋疼’的神容,纵是从不在外人面前露出笑容的郅都,也不由忍俊不禁的发出一声轻笑。
“晁公的身手,是由武师教导学来,又和别人比武、切磋,才得以长进。”
“但丞相的拳脚功夫,却都是在战阵之中,一拳一脚、一戈一剑,乃至一牙、一爪杀出来的。”
“武人切磋、比试,自然会点到为止;但战场之上,却并没有太多‘君子之约’。”
“真正的杀人技,也大都是粗鄙不堪,却又总能出其不意,在极短的时间内,轻易的对敌人造成巨大伤害······”
听着郅都给自己解释‘花架式’和‘杀人技’的区别,晁错只觉两腿间的钝痛,顿时又更剧烈了一些;
弓腰半蹲下来,颤抖的双手撑着膝盖,本就布满汗珠的额角,更是隐隐暴起一根又一根青筋······
“唔!”
“唔······”
“申屠嘉·········”
“emmmmmm!!!”
就这样,晁错一会儿咬牙、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弓腰蹲下,一会儿又尝试着站起;
不知过了多久,晁错才终于从‘蛋碎’的痛苦中,逐渐恢复了过来;
满是狼狈的擦了擦额角冷汗,这才面色尴尬的正过身,对郅都稍一拱手。
“中郎将,见笑了······”
僵笑着道出一语,晁错这才小心挪动着步子,到一旁的筵席上跪坐下来;
见此,郅都犹豫再三,也终还是放弃了就此告别的打算,自然地走上前,坐在了晁错的身侧。
“之前的事,还没来得及拜谢晁公。”
轻声道出一语,却是惹得晁错连连摆手。
“无妨。”
“那件事,本就是公子胜借题发挥。”
“鄙人实在看不过去,这才在陛下面前仗义执言······”
满是随意的说着,晁错又深吸一口气,确定裆下伤情无碍,才若有所思的侧过身。
“不过那件事,郅中郎,也确实有些孟浪了。”
“——再如何,公子也终还是陛下的子嗣,太后更是陛下的生母;”
“郅中郎虽占了理,但也不该对公子、对太后那般强硬。”
“毕竟咱们做臣子的,应该为陛下排忧解难,而不是让陛下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