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半个时辰之前;
宣室殿内,天子刘启、梁王刘武兄弟二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早已喝的满脸通红。
用于盛酒的铜盏,早就不知被兄弟二人扔到了何处;
原本整齐排列在殿内东、西两侧的案几,此刻也尽是东倒西歪;
喝到兴起,兄弟二人索性也顾不上什么君臣、兄弟之礼,当着殿内宫人的面,就大咧咧躺在了殿室正中央。
“喝不动了”
“老了”
“哈,老了······”
呵笑着平躺在宣室殿正中央,感受着腹部传来的重量,刘武只下意识抬起头;
待看见兄长刘启的一条腿,已经毫无顾忌的放在了自己肚子上时,刘武才又将脑袋放松,心情舒畅地躺了回去。
“大哥不老”
“大哥怎么会老呢?”
“大哥啊定会长命百岁的······”
“呕!”
“咳咳咳······”
三两句话的功夫,刘武就觉一阵天旋地转,肺腑一阵翻涌;
为了不‘御前失礼’,刘武也只得赶紧坐起身,顺手抓过一只水碗,咕噜噜灌下一口。
大半碗水灌下肚,嘴里的酒气也小了些,刘武这才缓缓躺回地上。
“大哥今年,应该是三十三了吧?”
“嗯;”
“虚三十四了。”
刘武话音刚落,就闻天子刘启略有些含糊的做出答复,旋即稍叹一口气,将双手垫在脑袋下面,静静的望向宣室殿顶部,那刻着精美花纹的天花板。
“三十四咯”
“眼看着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再看看那些个混小子,没一个靠得住的······”
“诶,老三;”
“你那几個小子怎么样?”
“可有成器的?”
听闻刘启这一声语调满是随意的一问,刘武的嘴角之上,只悄然涌上一抹浅浅笑意。
“弟弟命好,娶了个好女人;”
“眼看着,弟也要三十而立了,于王后举案齐眉,阖家和睦;”
“子、女各五,也都还算孝顺······”
感受到刘武语调中,不由自主带上的温柔,刘启也不由嘿然一笑。
只片刻之后,刘启那脸颊微红,又满带着欣喜、开怀的面容之上,莫名带上了一抹唏嘘,和担忧。
“唉······”
“这些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太多事······”
“最开始,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慎夫人,生下个老四,就险些让父皇易储另立!”
“后来,老四坠马而亡,贾谊贾长沙,却也自那事之后,抑郁而终。”
“到前年,父皇驾崩;”
“我明明是新君即立,但眼看着······”
说话得功夫,刘启的眉头便应声皱起,毫无征兆的坐起身,面色扭曲的捂住了腹部!
见刘启这般模样,侍奉于一旁的宦者赶忙上前,将刘启从地上扶起;
扶着刘启,回到上首的御榻上坐下身来,不片刻之后,便是一碗大老远就散发出苦味的乌黑药汤,被端到了刘启面前。
“陛下今日,吃酒吃的太多了······”
老宦官低声一语,却只惹得刘启满是随意的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