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这般问着,刘启的心思,却不由自主的飘到宫外,距离未央宫仅一街(章台街)之隔的长乐宫。
——太皇太后薄氏,已经驾崩;
如今的汉室天下,太后窦氏最大!
至于那句‘朕百年之后’,自也不是刘启一时兴起,又或是灵机一动;
而是刘启经过深思熟虑、再三考量之后,得出的最佳方案。
甚至就连梁王刘武入朝之后,刘启针对这个弟弟做出的每一个姿态,都是在为那句石破天惊的‘朕百年之后’做铺垫。
若说刘启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也只能说:刘启想要借这件事达成的目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三言两语之间,根本就说不完;
但其中最关键,也最为主要的,显然还是未来几年之内,必将发生的一场宗亲诸侯叛乱。
——天子刘启,需要一个对自己、对宗庙社稷忠心不二的好弟弟!
需要一個为江山、社稷浴血奋战,拼着战死最后一个梁国人,也绝不让梁国都城:睢阳,落入叛军手中的梁王刘武!
至于事后,该怎么把自己今天说出去的话,再原封不动的咽回肚子里。刘启自也是早有计划。
但刘启先前的所有筹谋、布局,都是以刘启的母亲——太后窦氏,看明白了自己这个皇帝儿子的意图,并心照不宣的配合刘启作为前提。
而现在,这个曾被刘启下意识忽略的前提,却显然出了些岔子······
“查过了。”
“自秦王政驾崩沙丘以来,蓝田黄生,从来没有离开过关中!”
“先太宗皇帝之时,梁王在长安的那段时间,黄生也从未曾踏足长安。”
“在梁王离京就藩之后,黄生更是从未曾和爵位在关内侯以上的人来往。”
“平日里,和黄生互通书信的,全都是钻研黄老学的人。”
“除了同人谈论黄老之说,黄生,几乎没有其他任何人际关系······”
随着黑衣人的禀告声,天子刘启也不由有些诧异起来;
现如今,刘启先前的计划,无疑是在‘窦太后’这里出了些岔子。
所以,刘启看似是在关心这个黄生,实则,却是想透过一切渠道,来探明母亲窦太后,针对自己那句‘朕百年之后’的态度。
但在黄生已经被查明‘家世清白,和梁王刘武毫无关联’之后,刘启窥探窦太后内心的最后一条线索,也随之宣告断裂。
而这个结论,无疑是让刘启有些接受不能······
“唉”
“只可惜,朕实在狠不下心,在长乐宫安插耳目······”
“罢了;”
“罢了······”
满是唏嘘的发出一声感叹,便见刘启缓缓从榻上起身,正对着殿门的方向,将双手背负于身后;
嘴上却也没忘继续交代道:“往后,多注意这个黄生。”
“就算查不到这个黄生,和太后说了什么,也一定要弄明白:黄生和梁王,究竟谈论了什么!”
“——就算谈论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定要一字不漏的报上来!”
“这件事,关乎江山社稷安危,绝对不能马虎!”
刘启突然严肃起来的语调,自是让那黑衣人也身形一正;
拱手应命过后,那黑衣人正要离去,却又似是想起什么般,略带迟疑的停下了脚步。
“陛下;”
“说起黄生······”
“近几日,倒是有一则趣闻,陛下或许会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