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郑龙说道:“你进去以后,就说是我的建议。明日婚仪,让这些范氏刺客也参与,黑衣侍卫死死盯住他们,但要在仪式上故意给他们一个出手的机会……即便他们的目的不是刺杀我,也必须推他们一把,制造范、中行再度刺杀的口实!”
郑龙恍然:“君子的意思是……”
“眼睁睁地看着赵氏日复一日的强大,范、中行两家忍不下去了,他们比吾等还沉不住气……”
“既然两家嫌自己死的不够快,那就助他们一把,届时一口咬定这一条,加上叛国之罪,就算彼辈不动手,赵氏也要抢着先下手为强了!”
……
婚者,昏也,仪式将在黄昏时分举行,但准备工作,要从一大早就开始。
吉日这一天清晨,赵氏宗庙礼器已备,在寝室陈设鼎、尊等饮食之馔具。新郎赵无恤服爵弁、缁衣、缫裳、缁带,准备出发。
婚礼是人生大事,意外着在血亲之外,又多了一位家人。
家人是世上最重要的,这是赵无恤前世的信条,一个普通人的信条。
或许有些极端,他最鄙夷的,正是那些抛弃妻子,让家人含辛茹苦,却“无私”为他人做贡献的人。
为国为民的奉献可以,但决不能以家人的悲剧为代价。
来到春秋时代后,他亦如此认为!
在赵氏内部,对赵鞅、赵伯鲁等父兄,赵无恤有几分情分,但绝没深到“家人”的层面上。
“无恤,你的冠带有点歪。”红衣女子细心地为赵无恤整理着衣襟,好让他能体面地出门迎亲。
纤细的手指为他正了正冠,振衣,仔细地将红色的缨带系于颔下,一抬头,却见赵无恤正怔怔看着她。
“怎么了?今日为何心事重重的。”
“无事。”赵无恤勉强地笑了笑,季嬴应该还不知道那件事。
唯有季嬴,她是他一睁眼见到的第一人,在落魄时给予关怀的唯一一人,他一面将她当亲姐对待,又因为魂儿与灵的不匹配,对这位少女也有异样的爱惜。
但无论哪一种情绪,都不能容忍她像历史上那样,成为牺牲品。
哪怕人生再辉煌,若是没了家人分享,也是一片空虚。
“等进了家庙,再与灵子一同向阿姊献酒。”将出门前,赵无恤对季嬴笑着说道。
季嬴却不笑,面色却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无恤,你在家庙中是见不到我的。”
赵无恤心中一惊。
“为何?”虽然平日的祭祀,女子是不能入庙的,但这毕竟是事关他的婚仪大事,季嬴作为赵氏名声在外的长女,肯定得跟着进去,受新郎和新妇一拜。
此时此刻,季嬴很平静,平静得出奇:“因为我纵然死了,也无法入赵氏家庙。”
“你觉得,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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