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如此安慰自己,带着一丝想要西进的心思,齐侯又打开了国夏送来的急件。心里顿时就凉下去了,国夏的建议,竟与陈乞完全相反!
……
“国子建议先攻下西鲁,再计划西去救卫之事……”
说出这句话时,齐侯明显感觉下面的大夫们微微松了口气,他不由有些失望,难道齐人怕赵氏竟至如此么?
不过国夏的理由也很充分:“赵氏围卫,乃是因鲁国局势危急,想要诱使齐军西进之计。如此大势已成,仆臣只需要一月时间,便能攻到郓城下,切断赵军与鲁国的联系。届时再用月余时间进攻曲阜,离间鲁国卿大夫,无主的鲁国必定崩溃,到时候再西进救卫不迟。”
国夏和陈乞两人都有理由,一时间,齐侯陷入了纠结中,只恨不得齐国能多征召个十多、万军队,那样的话就可以一分为二,两边都咬住不放了。
他在行宫里来回踱步,每隔一会就追问竖人:“鲍子到何处了?”
鲍子就是齐国四卿之一的鲍牧,他是鲍叔牙的后人,也是齐侯近年来十分倚重的卿。
面对陈、国二卿在战略上的分歧,齐侯有点拿不定主意,所以想听听鲍牧的建议,中立的建议。
等了一会,鲍牧总算是来了,他虽然是新卿,年纪却不小,已经年近六旬,也怪他父亲鲍国太能活,一直到九十岁才去世,让鲍牧等得头发都白了。
他继承卿位后主管与诸侯的外交,如今齐国大军尽出,齐侯自己也到了前线,临淄那边是高张留守,鲍牧则是到处跑,到处为齐侯联络可以争取的诸侯、大夫。
因为想要赢得战争,不单要靠戈矛,还要靠毫笔和简帛,以及说客的三寸不烂之舌!
鲍牧才从外地回来,风尘仆仆地刚踏进行宫,面对齐侯的问题,鲍牧就朝他郑重一拜道:“仆臣不懂军务,岂能乱说?不过这次也巧,臣正在替君上接待一位外国来的贵客,他也随我来了东阿。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位贵客也是通晓兵略之人,君上不如见他一面,问问他的意见,何如?“
“外国来的宾客?”齐侯挠着头想了想,这年纪越大,记性就越不好啊。
隔了半响,他的眼中才绽放出了异样的色彩,差点跳了起来:“寡人想起来了,鲍子曾与我提过的,莫非是‘他’?”
“就是‘他’!君上愿意见么?”
“见!此等旷世奇才,自然要见!”齐侯很是开心,又低头瞧了瞧自己一身的常服,顿时皱了皱眉,连忙让竖人帮自己换上庄重的朝服衣冠,生怕自己随意的态度惹了那位贵客不满,这类大才都很骄傲,必须礼贤下士才行。
他刚将玄端固定在发髻上,外面竖人和侍卫的一路传唱便传了进来,鲍牧已经引着那位客人到院门外了!
齐侯连忙系好帛带,又在铜鉴前仔细整理了下衣襟,这才换上一副浓郁的笑脸,亲自出了门口去迎接。
鲍牧正好走了进来,他作为引荐人走的稍稍靠前些,身后则是一位身材高大,脚步坚毅,面容古板的大夫。
只一眼齐侯便挪不开眼睛了,这个人太有特点了,最让人关注的是,他面容虽然比鲍牧还年轻十岁左右,可那冠带下,却是满头苍苍白发!
两人的脚步在齐侯面前二十步外停止了,见到齐侯,那白发大夫面色丝毫未变,仿佛是见惯了大风大浪般平静。他将手笼在宽袖里等待行礼,面对齐侯这种七命诸侯,还能不先过来下拜稽首的,至少得是一位卿!而且还是大国的卿!
而鲍牧则上前一步,为两人做引荐。
“大夫,此乃周室之舅父,疆域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在东国可行侯伯征伐之事的齐君!”
他又指着那位白发大夫道:”君上,这位便是指挥吴军灭徐,破楚,毁灭郢都,将楚平王掘墓鞭尸的吴国大行人子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