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捕捉鲨鱼所激起的兴奋,让“黑珍珠”号又迎来了新一轮狂欢。三艘船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海湾里下锚,所有人都忙着张罗“纯绿色、无污染”的鲨鱼大餐。
对于他们这种说走就走,说停就停,随意到令人发指的行为,董南再也见怪不怪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如果有的话,那也是尽快赶到萨累,用销脏后分到的钱在破帆制成的帐篷里和妓女鬼混。要不就是输掉大笔大笔的钱,反正下次出海抢劫时又能重新捞回来。
夜幕降临,三艘船的甲板上一片欢腾。
在二十几个乐手的伴奏下,厨师老约翰献演了一首民谣,让他们听得心满意足。民谣很长,共有六十一段诗节,内容是有关一个名叫巴顿的苏格兰海盗。而“舰队指挥官”艾迪船长临时组建的合唱队,也圆满地完成了其中的几个唱段。
巴里船长也是合唱队中的一员,他坐在左舷跳板上,双腿悬空在船腰上面,不时跟着吼上两句。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一副好嗓子,唱得还真像模像样。
“……除了像你这样的外科医生外,乐手是他们最欢迎的人。事实上他们之前都是海员,由于有点音乐才能,被俘后都被强留下来当乐队队员。”
整个舰队唯一的俘虏约瑟夫船长,也有幸受邀参加他们的狂欢。与往常一样,约瑟夫一边享受着葡萄酒,一边给董南低声介绍起这帮混蛋。
一艘海盗船有一支乐队的确令人很愉快,合唱节目一结束,乐手们就给准备跳舞的海盗演奏起了快步舞曲和水手舞曲,等他们跳累了再次坐下来喝酒时,又伴奏起了一段小夜曲。
董南喝了一小口葡萄酒,放下瓶子,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他们有没有其他任务?”
“有啊。”
约瑟夫轻叹了一口气,看着那帮深恶痛绝的家伙,面无表情地说道:“乐手同时也是水手,分赃的时候能多分一些。另外一旦遇上难缠的对手,必须通过武力来解决,那他们就会命令乐队用鼓和号奏出航海进行曲或战斗进行曲,以瓦解敌人的斗志,鼓励自己人的士气。”
董南微微的点了下头,随即转过身来,对正举起酒瓶的舵手杰尔,冷不丁地问道:“伯爵大人,你为什么当海盗?”
“为什么?哦……杰克,这还用问吗?”
伯爵狠瞪了他身边的约瑟夫一眼,流露出一脸愤愤不平地表情,咬牙切齿地说道:“当他们那些贵族老爷享受丝绸和四轮马车的时候,我那面黄肌瘦的孩子,七岁起就要被送到矿山工作。一先令,仅仅就为了每周一先令!他就要去干苦力,还要被工头用皮鞭毒打。
不当海盗,像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就要过生不如死的生活,收入刚够维持张嘴,没有教育、没钱看病,如果赚不出足以偿还高利贷的钱,我们全家甚至都得去坐监牢……”
暴戾横行,公理难容,看来真是走投无路了。董南这才意识到如果他不走这条路,这一辈子除了贫困、劳累和悲惨的晚年,他不会盼到别的什么。
如今当了海盗,那种凄凉的生活就会改观。用老约翰的话说,如果能打劫到几艘从东方回来的商船,平均每人可以分到1500到2000英镑。
这个数字相当惊人,要知道英格兰一个社会名流或一个贵族大庄园主一年的收入也就这么多,更别提像约瑟夫这样的普通商人了。这种实实在在的、有巨额钱财收入的日子,对像他这样满腹不平的水手来说,其诱惑力确实是不可抗拒的。
董南正准备岔开话题,“公正的艾迪”和巴里船长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醉醺醺地说道:“大夫,我亲爱的大夫,既然我们偷一个先令就要被绞死,那么同样是偷,我们为什么不去多偷点呢?”
“是啊。”
巴里船长重重的点了下头,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猛灌了一口白兰地,满口酒气地说道:“规规矩矩的干活,工作劳累、收获微薄,甚至都不足以养家糊口。而在这里则能得到丰衣足食,快乐和舒适,还有自由和权力,为什么不豁出去呢?最坏也不过是个死,大不了在绞死前被人家投以轻蔑的一眼。”
“快乐舒适,自由和权力,来……为我们短暂而快乐的人生干杯!”
约瑟夫船长可不想跟他们干杯,“嘭”的一声把酒瓶往甲板上一扔,冷冷地说道:“艾迪先生、巴里先生,杰克想跟我学一点航海术,希望你们能把星盘、罗盘以及我的海图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