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母子俩总搞不到一块儿去呢!原来早就产生了芥蒂。
尽管对这段历史不是很了解,但玛丽王后跟儿子之间那打打和和的关系,董南还是有点印象的。事实上这也是他太不情愿去巴黎的原因之一,甚至对能否顺利收回贷款或继续收税都没多大信心。
“……她让加斯东接受最精心的教育,对他表示宠爱,对他英俊、优雅和伶俐的口齿赞不绝口。可路易并不真是一个白痴,他显然觉察到王太后暗自敌视他的情绪有增无减,因而更深地陷入沉默不语的状态。”
见董南抓着鹅毛笔在本子上时不时的记录下要点,科西莫立马坐直了身体,继续说道:“他有时也会无法克制突然发火,这使我们那亲爱的姑姑感到担忧。不过他在十六岁之前,尽管对自己的权威极为敏感,绝不容许别人对他不敬,但也不容许对王太后不敬,毕竟王太后作为王国的摄政,拥有国王的权力,谁若冒犯她,就等于同时冒犯路易自己。”
曼托瓦公爵费迪南多插了进来,微笑着补充道:“这也是三年前的等级会议能够顺利召开,王太后再次挫败孔岱亲王的重要原因。”
自穿越以来,董南一直都没把法国放在眼里。这不仅因为他们没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对大西洋公约组织构不成威胁,还因为现在的法国还没有真正统一。贵族问题没解决,宗教方面又面临着分裂,想真正地成为一个欧洲强国,至少还需要二十年。
他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把科西莫搞糊涂了,忍不住地问道:“杰克,杰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什么,”董南这才缓过神来,拍了拍手中的笔记本,不为歉意地说道:“抱歉,一想到克劳迪娅和孩子就走神了。”
科西莫暗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道:“哦,杰克,说抱歉的应该是我。”
“不说这些了,刚才到哪儿了?我们继续。”
“刚才说到王太后陛下的担忧。”
科西莫沉思了片刻,继续说到:“对于它们母子间出现的新形势,早就对现状不满的亲王们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因为这种新形势或许给了他们施展yīn谋诡计,而不受怀疑的可能xìng。吉斯公爵在公开场合抱怨王太后让国王处于半傻状态,其抱怨并无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孔岱、布永、内韦尔就不同了,他们利用这个巧妙的借口是无所忌惮的。”
用有道名君取代无道昏君,始终是中世纪惯用的手段之一,也是叛乱和造反的动力之一。
毫无疑问,在法国这种形势下更加容易做到。既然这是要用已成年、能真正掌握实权的国王来取代始终处于受监护地位的国王,那对于孔岱亲王等法国大贵族们来说,将路易十三从他母亲的暴虐下解决出来,使自己成为国王身边的重臣,无疑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至于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无非是蛊huò国王干掉玛丽王太后从佛罗伦萨带去的安克尔元帅强行掌管大权。某种意义上而言,董南还得感谢路易十三。毕竟没有两年半前的那场宫廷政变,他就碰不上克劳迪娅,更别说娶她为妻了。
母子复和只是暂时的,这一点董南比谁都清楚,想到法国那糟糕的局势,立马放下纸笔,异常严肃地说道:“科西莫,你不认为我到巴黎后会打破王太后和国王之间脆弱的平衡吗?作为大西洋公约组织和乌尔比诺的特使,安全方面我倒不担心,但要是让路易感觉到王太后的实力因此得到增强,那想收回贷款可就更难了!”
科西莫哪能不明白这些,但还是摇头苦笑道:“问题是我们别无选择,要知道一旦拒绝她的邀请,那很可能连一线希望都没有。”
沉mí于权力,并试图将加斯东推上王位的玛丽王太后,早就忘了自己是美第奇家族的一员。财政状况捉襟见肘的她,不打娘家的注意算不错了,指望她主动兑现承诺、偿还贷款,无疑是痴人说梦;而刚成年的路易十三,跟绝大数法国人一样,对母亲的家族是恨之入骨,也别指望他父债子还。
不得不承认,科西莫的话的确有一番道理。董南轻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苦笑道:“看来我只能走一趟了,希望你那亲爱的姑姑和从未谋面的表弟,能像我们一样通情达理。”
“别丧气杰克,局势还没糟糕到那个地步。”
科西莫站起身来,指着地图上的拉罗谢尔,似笑非笑地说道:“尽管她们母子之间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矛盾,但在对待拉罗谢尔叛乱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是一致的。要知道放眼整个欧洲,她们所能雇佣到的海上力量,除了我们之外找不出第二家。
作为结束法兰西宗教战争的标志,前国王亨利四世于1598年颁发了《南特敕令》,给予胡格诺派教徒宗教信仰的自由和平等的政治权利,甚至于一定的军事特权。
此后在亨利四世统治的20年间,法国享受着难得的和平。但在1610年国王遇刺身亡之后,国内天主教徒与胡格诺派之间的关系愈趋紧张:一方面南方的胡格诺人利用《南特敕令》赋予的特权,渐渐发展成为国中之国;另一方面笃信天主教的玛丽王太后,既不像亨利四世(其原本为胡格诺派,为继承法国王位宣布改宗天主教)那样能容忍新教徒,更不能容忍这种割据局面对法兰西王权的侵害和抵制。
随着bō西米亚燃起了战火,拉罗谢尔的胡格诺派教徒们也蠢蠢yù动了起来。就算没看过过《三个火枪手》,就眼前的局势董南也能分析出一场内战不可避免。然而,拉罗谢尔的历史极其特殊。追溯到圣女贞德时代,那里就是新教徒的大本营。要说他们没得到尼德兰联省共和国和英国的支持,任谁都不相信。
同时,拉罗谢尔的位置又决定了很难被攻克。至少对现在的法国而言,想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不但要组织起一支三万人以上的陆军,还需要一支能够切断海上补给线的舰队。
想到这些,董南顿时皱起了眉头,不无担忧地说道:“科西莫、费迪南多,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她真提出这样的条件,而我们又答应的话,那无异于跟英国宣战。”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伊利莎白死后英国海军陷入一片混乱,但英国海军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视。至少在短时间内,重心都放在东方的大西洋公约组织,绝不能mō那个老虎屁股。
令董南倍感意外的是,不等科西莫开口,费迪南多便指着地图说道:“杰克,你不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先不说拉罗谢尔的位置,要比我们离北美近得多。光拉罗谢尔那数不胜数的工匠和水手,就能解决我们最头疼的殖民问题。这方面你是专家,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参战后会对东方计划有多大帮助。”
拉罗谢尔位于法国西海岸,濒临大西洋,十世纪就是一个城市,几百年来都是法国葡萄酒和食盐的主要输出港。百年战争时,一支法国和卡斯蒂利亚海军联军于1372年6月22日在拉罗谢尔海战中击败英格兰海军,从而一度夺取了法国近海的制海权。
由此可见,造船业有多么发达。真要是能够像在神圣罗马帝国一样趁火打劫,那不仅能在法国西海岸有一个落脚点,甚至还能大大缩短造舰所需要的时间。
风险太大了!不但有陷入法兰西宗教内战和王太后与国王内战的危险,而且还会jī怒英国那个暂时对自己构不成威胁的敌人。
董南权衡了一番,还是摇了摇头,“二位,尽管我们刚跟尼德兰东印度公司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但一万多萨累佣兵在bō西米亚最前线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况且杰尔舰队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在摩擦不断的情况下,我们决不能没有一点准备。至少在六艘‘胜利’级巡洋舰下水前,大西洋分舰队绝不能轻举妄动。”
一旦驻守在萨累和盖尼特拉的大西洋分舰队开往法国平叛,那整个摩洛哥西海岸将成为不设防的地区。科西莫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跟巴里、奥赛罗和梅尔斯一样,对萨累的安全,敏感到几乎变态的地步。
以至于宁可让十几艘大小战舰停泊在港湾里,每年花十几万金币养着,也不像尼德兰、西班牙和英国海军那样为商船队护航。想到这些,科西莫不得不点了点头,颇为遗憾地叹道:“既然这样,那就见机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