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宣平门外。
这一路上,他们见到了太多太多跪在地上插标卖首的孩童。
见到了太多太多苦苦哀求他们的难民。
见到了太多太多易子而食的惨状以及路边那残缺不堪的尸体。
更见到了一个个收尸人麻木的将尸体堆积在推车上,缓缓的拉向乱葬岗焚烧。
这一路,主仆二人着实见到了太多太多的悲欢离合。
多到即使是赵守,都不由得有些麻木起来。
当日头渐渐西行。
许奕在脑海中记下最后一个厕所的位置后。
便毫不留恋的转身朝着宣平门所在的方向走去。
时间已经超过申时了,那平邑伯家赈灾的队伍想必也已经快要到了。
他倒要看看,平邑伯家究竟是怎么赈灾的。
当主仆二人开始返程之际。
一路上遇到了无数同行的灾民。
有些灾民浑身失去了力气,却仍在朝着粥棚所在的方向艰难爬行着。
哪怕明知道去了也不可能领取到赈灾的粮食。
但对生的渴望依旧促使着他们不断的前行。
......
宣平门再度打开了。
这次走出宣平门的除了数百精锐士卒外。
还有着数不清的马车、仆从以及百姓。
许奕顿住脚步,寻了一处略高的地方。
站在那不算高处的高处静静的望向宣平门外吊桥。
此时吊桥上,数百精锐士卒护送着平邑伯府赈灾的队伍缓缓朝着前方出发。
相比许奕出行时,百姓的蜂拥而至堵在吊桥尽头。
此刻的吊桥对面,只有稀稀散散的数十道身影。
余者大部分都挤到了粥棚前。
且已然自觉的排起了长队。
装满了食物的马车终于在无数灾民翘首以盼中缓缓抵达了粥棚。
吊桥缓缓收起,数百精锐士卒手持利刃分布在每一个粥棚旁。
严防灾民产生混乱,冲击粥棚。
而那些随行的仆从则自发的从马车上搬下来一筐筐饼子以及粥饭。
顷刻间。
粥棚内便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一时间本就饿急眼了的灾民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就在这时。
跟着车队从城内出发,且装扮明显不同于仆从的上千百姓手持木棍走向人群。
人群中,但凡有敢不守规矩之人,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挥舞手中的木棍。
当兵的士卒有军令在身,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伤害百姓。
而这些手持木棍之人显然就没有这么多限制了。
相对而言,灾民怕他们胜过怕士卒。
如此多手持木棍之人,自然不可能是平邑伯府的下人。
严格说起来,这些人属于京兆府。
灾年京兆府兵房负责征调民丁,训练乡勇,一旦发生叛乱兵房可自行组织力量参与剿匪等行动。
但受限于京兆府位于京师,故兵房几乎处于半废状态,平日里只能管辖部分衙役。
真的遇到灾年,兵房也只能征调部分民丁,且只能是民丁!
被征调民丁,不得参与任何军事训练!
说好听点,这些人叫做民丁。
说不好听点,这些人便是那服徭役的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