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分发亦是一个大问题。
毕竟,关中的灾民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数十万!
正因如此。
许奕方才会自接任京兆尹之后便开始进行准备。
杀韩同、立两面碑、与世家博弈、与正德帝博弈、灭轻舟冯家、扫荡二十余背靠大树之商行。
借圣旨狐假虎威,逼迫大型世家交出囤积物资。
所图无非是为了解决第一个问题--钱与粮!
此外,收京兆府官吏,整合三部一院,以百姓捐赠磨合官吏与国子监学子。
所图,无非是为了积蓄赈灾的底层力量罢了!
若是按照许奕计划。
今日购置完第一批货物,便会初步进行以工代赈,更甚至于!他连工坊都建好了!
待姚思廉请来吕在中后,以大儒加京兆府的名义,召集长安城文人儒生。
简单磨合几日后。
其便将城内之事,全权托付于吕在中与姚思廉。
而其本人则带着国子监数百学子,以及京兆府官吏与九成衙役走出长安城。
执行全面的以工代赈!
但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流,将其计划彻底打乱。
不过,凡事都具备两面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
“咔嚓!”
“轰隆隆!”
长安城的天空愈发地黑了起来。
一道道闪电密集地分布于漆黑的天幕之上。
隆隆雷鸣更是毫不停歇地于天空炸响。
许奕面色苍白地疯狂挥舞着手中的鞭子。
座下战马更是连连发出痛苦的嘶鸣声。
其身后,赵守与十余名衙役面色同样惨白。
死死握住缰绳的双手更是冻的微微发烫起来。
仿佛有着数不清的蚂蚁在啃食着手背一般。
即使如此。
十余名衙役却无一人减缓马速!
无他。
他们的京兆尹还在前方狂奔。
他们的身后,还有数不清的同僚在等待着他们凯旋。
长安城外,更有十余万灾民在等着他们活命!
狂奔!
狂奔!
继续狂奔!
滴答、滴答......
行至半途。
雨水终究还是从天而降了。
黄豆般的雨滴砸在十余人身上,却犹如万斤重一般。
队伍最前方。
许奕心中无奈地叹息一声。
艰难地举起麻木到僵硬的手臂。
疾驰了一路的战马终于迎来了喘息的机会。
不是许奕不想继续狂奔。
而是,情况真的不允许了。
十余人方减缓马速。
原本滴滴答答的雨滴,眨眼间便连成了一条线。
本就呼啸的寒风在众人减缓马速后非但没有减缓。
反而愈发的喧嚣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
街道上到处充满了呜呜的声响。
狂风、暴雨、严寒的天气!
无一不在摧残着艰难前行的十余人。
许奕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可话语尚未说出口。
寒风与雨水便径直地朝着口中猛灌而去。
许奕扯过大氅,捂住自己的口鼻。
大声怒吼道:“下马!布箭矢阵!”
话音落罢。
许奕快速翻身下马,将极通人性的战马摆在最前方。
赵守等人见状,快速翻身下马,将战马摆出箭矢的方向。
阵成之后。
十余人躲战马侧面,操控着战马缓缓前行。
就这般。
众人走了不知多久。
方才抵达安兴坊田府。
许奕顶着狂风暴雨操控着战马跃上了田府台阶。
田府门廊下。
许奕来不及喘息当即下令叫门!
田家正门被衙役们拍打的哐哐作响。
与此同时,十余人异口同声地怒吼道:“开门!!!”
许奕揉了揉僵硬的面部。
在数次叫门无果后。
不由得看向一旁的院墙。
众人赶来都已然这般艰辛。
城外灾民如何,自然不难想象。
就在许奕忍不住想要跳墙进入时。
门内忽然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许奕摆了摆手制止了衙役们的拍门。
沉声回答道:“京兆尹许奕!”
‘京兆尹许奕?’门内那人大叫一声。
随即快速打开大门,露出脑袋朝着许奕看去。
白玉冠,墨玉色蟒袍,腰间悬挂黑色长刀,身旁更有衙役环绕。
这不是六皇子还能是谁?
仆从急忙行礼道:“小的拜见六皇子殿下。”
许奕快速开口说道:“速速去禀报你家老爷,就说本官有要事相见!”
仆从闻言急忙拱手行礼道:“六皇子殿下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报。”
话音落罢。
仆从快速关闭院门,朝着后院奔去。
许奕转身紧锁着眉头看向门廊外的雨水,久久未曾回神。
此时那门廊外的雨水愈发地急促起来。
狂风呼啸着不断将雨水刮往各处。
整个天空更是布满了乌云,俨然一副末世景象。
想来一时半会儿这雨水是停不下来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
田府正门再度打开。
仆从手持数把雨伞开口说道:“六皇子殿下请。”
说着,仆从递来数把雨伞。
许奕伸手接过雨伞开口说道:“劳烦管家为我这些同僚准备一些姜汤。”
话音落罢,许奕自袖摆中掏出两粒湿漉漉的碎银子,将其递给仆从。
仆从面色一变连连开口说道:“不敢不敢,殿下放心小的一定好好招待。”
“本官送出去的银子还从没有收回来的先例,莫说废话了,速速前方带路。”许奕催促一声。
带着赵守大踏步走进了田府。
仆从眼神中闪过一抹喜悦,随即小跑着追上许奕。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放在任何时候,都是一条至理名言。
不一会儿的功夫。
许奕主仆二人便在仆从的带领下靠近了田府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