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为何想到这个?”杨烨走到桌子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问道。
这个嘛,当然是不能和他说“七月份那边有人会闹事儿,啸聚流民不说,还宰了一个福建参议”,只能换个方法,所以杨尚荆稍一沉吟,然后说道:“戬来上任之时,曾被镇守太监派人截杀,当时有流民百余人跟随,这两年虽说没什么大灾,但年景也说不上好,三省流民穷**计,自然会瞄向那银场所在,以求挖出些银子混个温饱,到时候官府自然是要镇压的,说不准就会激起民变啊。”
听了这话,杨烨的眉头就是一挑,点了点头,还叹息了一声:“贤侄所说不错,本官这里近日里也接了些消息,银场之中流民啸聚,已然成了定数,福建都司防倭之责不若浙江,已然开始点兵,准备去平息民乱了。”
话音一转,杨烨看向杨尚荆:“黄岩县身处浙江中部,离着银场尚远,贤侄为何提起这个?”
我就是想合法地、合力地抓一点儿人力资源,要不然我能这么说?
杨尚荆心里想着,嘴上回答道:“今黄岩县方定,若南方再起战事,难免民心浮动,而以黄家之中搜出的甲胄来看,黄家与倭寇多有勾结,若有黄家余孽逃脱,借此机会勾结倭寇兴风作浪,再引流民作乱,这黄岩县、乃至台州府只怕顷刻糜烂,戬身为县令,受皇命牧守一县,不敢稍有松懈,今有民变之虞,未雨绸缪方为上策。”
政治讹诈这种法子,只要手里有真凭实据,那肯定就能好用,所以杨尚荆说着话的时候正气凛然,语气沉重,眼神坚定,很是震了一下杨烨,他分巡浙江刑狱,当然是知道一些不上报的事情了,这些年来年景不好,各地赋税又不曾减少,流民是一天多比一天,小规模的民变是镇压了一起又一起,反正只要不涉及到私藏甲胄这种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如果真是杨尚荆那么说的,真有黄家的余孽作乱,引倭寇进攻黄岩县,再上演一次“倭陷大嵩所”的段子,把黄岩县给端了,别说杨尚荆了,就是整个浙江上下官吏,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干咳了一声,问道:“贤侄可是有什么妙计?”
“若倭寇来犯,定然溯永宁江而上,因此,戬欲在永宁江沿岸各处高地增设烽火台,晓谕各乡民壮,若有倭寇入侵,可举火为号,会同卫所官军阻截击杀;扩大巡检司规模,巡视各乡,严查人丁,严防流民。”杨尚荆终于是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黄家造反之事败露,乃因民间隐匿丁口所致,这也是黄岩县今后民变之隐患,不若免其刑罚,收各家隐匿之丁口入巡检司之内,不给饷银只供一日两餐,勤加训练,若有寻常流民作乱,只巡检司便可扑杀……”
杨烨听了这话,眼睛就是一亮,颇为赞许地拍了拍手:“贤侄果然好计策,这般行事,一可免民心浮动,二可充实衙署,三可防止流民作乱,也罢,你将文书呈上来,待本官回转杭州,自然报于轩镍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