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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同和说完了话,杨尚荆的脸上是露出了笑容,然而底下的乡贤们脸色可就不好看了,一边心里骂着张同和苟且偷生、阿谀谄媚,一边骂着县令不按照基本法办事。
县令能不能刷民望?
当然能了,要不然辣么多的万民伞是咋来的?但是县令刷民望也要遵循基本法的,这万民伞啊、请愿书啊之类的东西,你不能直接去乡下管泥腿子要,你得伺候好了乡贤,让乡贤们给你刷民望,到时候随便拉点儿泥腿子摁个手印啊、签个名啊啥的,哪怕你天高三尺呢,只要乡贤们满意了,这些东西都能给你置办一套。
毕竟这年月“忧郁的台湾乌龟”你要写作“憂鬱的臺灣烏龜”,地里刨食儿的泥腿子识字率连百分之五都没有,怎么可能理解县尊大老爷的一片拳拳爱民之心?
所以一般做好事儿呢,都是乡贤们捞一个肚儿圆,然后把名声分给县太爷一部分,这报到朝廷上,就是妥妥的“民风淳朴,吏治清明”,从郡县制开始到现在,大家都是这么玩的,现在张同和这么一张嘴,直接就坏了规矩,这以后黄岩县的乡贤到临县去串门,平白就比人家矮了一头。
所以说,这帮人现在心里呐喊着的,就是“县尊你不能这样啊!”
然而他们看见杨尚荆那张阳光灿烂的脸,再看看杨尚荆身后站着的刘全,最后瞅了瞅三班衙役、巡检司弓手、卫所士卒手里的钢刀,一个个全都老实了,恍惚间,他们似乎看见了黄家一家老小在微笑着冲他们招手。
太特么渗人了。
强权之下无真理,当一个县令有了分巡道正四品大员撑腰,有卫所正五品千户回护,还掌握着本县所有要害衙门的时候,那他就是本地最大的强权。
乡贤们都是读过孔孟之道的贤达,在野的贤达,所以他们精通什么叫能屈能伸,所以一个两个都站起来,打着哈哈说道:“张老爷子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啊,我等黄岩县士绅,定然要为安民心出一份力,我们王家出一百贯!”
别看杨尚荆为了一个面子,赎一个青楼歌妓,直接砸出去三千贯,眉头皱都没皱,那是因为他出身建安杨氏,而且是建安杨氏长房嫡支里面唯一一个走科举路子还走出花儿来的,他几乎可以说是建安杨氏未来三十年到五十年在朝堂上的护身符了,所以他能够得到建安杨氏近乎全力的支持。
但黄岩县本地这些“乡贤”,说白了也就是本县的小地主,连黄家、张家这种被一个县令就灭了的家族都赶不上,全家流动资产平均能有个几百贯撑死了,这个王家直接砸出来一百贯,都是被吓得不轻了。
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杨尚荆表示很是满意,于是在他和煦的目光下,一个个本县乡绅硬着头皮站起来,拍着胸脯打包票:
“城东张家,五十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