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涉及到一个“法理”的问题,更通俗的解释就是统治合法性的问题,他现在还太年轻,对朝堂的掌控能力不够,强推之后大家口服心不服,会极大地损伤皇权的权威性,到时候会不会出现其他的事情……那就是谁都不知道了。
王佐听了这话,往那儿一跪,脑袋就磕在了地上:“老臣愚钝。”
这也没什么可争辩的了,反正就是装瘪茄子,陛下您看着办把。
“愚钝,愚钝,朕要你何用!来人呐,把他给我拿下诏狱,让他好好给朕好好想想!”朱祁镇气的直接站起身来了,袖子一甩,直接走了,王振卡巴卡巴眼睛,示意禁军上来拿人,然后喊了一声“退朝”,追着就下去了,皇帝陛下幼小的心灵又受到了重创,他需要赶紧跟上去安慰一番。
两个侍卫当即就走了上来,对着王佐客客气气地说道:“王司徒,请随我们来吧。”
王佐从地上站起身来,抖了抖官服,神色自然地点了点头,跟着就走了,不过路过杨溥的时候,还是交换了一个眼神,杨溥就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色,于是他迈出去的步子都变大了不少。
“孟辅……唉。”陈循叹了口气,神色间有些颓然,不问具体罪过,只按照皇帝的觉着不爽了,能直接把六部的尚书丢进大牢里的,有史以来也就是大明这一朝。
走到他身边的杨溥摇了摇头,跟着叹了口气:“德遵无虑也,这尚书、侍郎下狱,也不是头遭,过些时日陛下把气消了,也就算完了。”
陈循也只能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对于被下大狱这事儿吧,朝堂上衮衮诸公就算不是老司机,那也是键盘车神了,就不说于谦这种青史留名的倒霉蛋了,前户部尚书刘中敷这个表字都没在史书上留下来的主儿,几年的功夫就下狱三四回,期间就是这个王佐以侍郎之职暂代的尚书,毕竟他从太学出来之后一直就和钱打交道嘛,也是老资格了,可是数一数这朝堂上剩下的户部官佐,单以资历而论,就没有能和他比的了,所以这位子,应该是稳得很的。
再说杨溥,越过了陈循,就来到了王骥的身边儿,这个有爵位的文官此刻面色平静,不过眼神里多少能看出些忐忑来,杨溥就对着他笑了笑:“如今南方未平,北方瓦剌年年入寇,可还少不得尚德这样能征惯战、文武双全的骁将啊,老夫昨夜看这西北的战报,少不得尚德还要再去走上一遭。”
文官把手伸进军队里,这是从三杨内阁开始,就不断在做的事情,已经可以算是一种政策了,文官监军就是这时候开始的,归功还是在杨荣的头上,毕竟……老头能打啊,永乐八年那会儿,自己带了三百人给永乐帝做亲卫这事儿就不说了,宣德年更是数度从军北征,出喜峰口的时候朱瞻基身边文臣就一个杨荣,那叫一个吊炸天。
所以别说王骥站在文官这边了,就是像以前一样搞暧昧,那也不能扔了,最多集体弹劾敲打敲打,这块招牌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砸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