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他反而彻底陷入了困惑。笔下的文字也没了头绪。
“该死!要再重头梳理一遍!”
带有几分恼怒和迷茫,斯普林格冷着脸,蓝色的眼中充满烦躁。
任何人处于他这个处境,都不会心平气和。
斯普林格已经是在短短两年内经历了太多寻常人一辈子也不一定遇得到的麻烦,才能到现在还保持冷静心态强迫自己寻找出路。
可能性是一直存在的——这个地方没有离开的方法,他只能和《翠玉录》死在一起……
永葬无名黑暗的山洞之中!
细长尖顶、洁白浮雕嶙峋……
建筑的侧影穿梭在绿叶中,光线从高处落下,在灰白色的大理石上显现片段破碎的阴影。
贝壳、缆绳、海藻、珊瑚……飞禽走兽与海洋生物在柱体和墙面接连不断浮现,好似下一刻就会从死物中跃动,灰白的色调令所有的一切都添上了破败森冷寒意——宛若大航海时代光辉逝去的哀鸣。
花草簇拥着偏僻角落的亭子内,头戴圆礼帽的老人正和身旁的青年交谈,在他们身后是疑似死路的山墙。
青年穿着白色的医袍,面容不算出彩,肤色较深但并不算高挑,强壮的手臂上抱着一沓文卷,正一边查看一边应和着老人的话语。
“您说导师(master)?他还在乡下享受自然的阳光,羊群总是那么贴近心灵。”
“您不要去打扰他。……无论是坎波斯还是我,都会生气的。”
“导师身体不好,总是咳嗽。”
里卡多·雷耶斯,这位出生在葡萄牙却并没有多少归属感的医师语气不乏挂念。
“说到底,导师也不过是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
“雷耶斯,我好奇了不止一次,你说的那位卡埃罗先生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能令你和坎普斯心悦诚服地成为他的门徒?”
从山墙下方走来的声音发问,语气带着一丝笑意。
是换上了葡萄牙异能力合作协调处制服的阿古斯蒂娜·贝萨·路易斯,清秀的脸蛋罩在白色高领里侧,与平常不同的打扮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成年的小女孩。
路易斯随口,里卡多·雷耶斯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在调查情报,也正打算随口回答,又听到路易斯继续问:
“我不是有意调查,只是有些在意,”阿古斯蒂娜·贝萨·路易斯说,“在此之前,坎普斯一直在东方旅行,后来去了伦敦,最近才回到葡萄牙。而你,雷耶斯先生,不是一直英格兰学习,现在兼职拉丁语教师,正打算移民去南美洲,又怎么和里斯本乡下一名不理会事务,只喜欢沉思自然的年轻小伙子认识……又拜他为师?”
里卡多·雷耶斯笑了笑,“你不懂,路易斯女士。”
阿古斯蒂娜·贝萨·路易斯不懂他们存在的真实身份。
阿古斯蒂娜·贝萨·路易斯随意地在亭内落座,观察着周边的环境,微笑着说:
“我是不懂你们的志同道合,但只要不是反咬葡萄牙一口就行。”
“怎么会呢。”想到近期传达的情报,雷耶斯的面部表情也浮现了一丝笑意,稍微有些揶揄。
只是坎普斯那个家伙开始怀疑人生罢了。
好在……也不好在……
他们是不同的个体,不同的经历。
哪怕是坎普斯,他的迷茫、他的困惑……除了佩索阿自己,谁也帮不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