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说一听,就是一个下午。
当娜拉跟尔雅前来催促用餐,秦政才终于是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说了一遍。这是秦政第一次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人面前,不止是谛听子,就连龙一等人都是听得痴了。
他们此时才算是明白了,东波海能有今天是如何的侥幸,太白上国能够像现在这么“安稳”是如何的侥幸。
如果当初不是秦政,慕容乐怕是早就死了,而在慕容乐死去,慕容棋尚未出生的情况下,太白上国的境地简直不可言喻。
东波海就更不用说了,自上任起,秦政便依次经历了庄孝存的刺杀以及狂风骤雨之战,后来又沉船险渡京都河,哪一样不是要命的事情?特别是庄孝存的那一次刺杀,如果没有白雨霁送给秦政的那一件软件,现在秦政怕是早就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了。
现在,龙一他们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秦政看重白雨霁要胜过慕容嫣然了。慕容嫣然虽然是王妃,但却并未真正的与秦政共过患难,而白雨霁,从他出山开始,就一直都是秦政最大的支柱,没有白雨霁,没有泰安严白两家,就绝对没有现在的秦政。
“国师半生,当真是波澜起伏,精彩无比。不过,这些终究只是国师的一面之词,无法直接入案,是以,劣者之后还将去一趟关中以及关西,做出令一番印证,然后再记录再案。特别是慕容棋的真实身份,这个乃是重中之重,劣者必然会将之弄清楚。”
在那个笔记本上记下了一些重点细节之后,谛听子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合上了笔记,说道。
“合该如此。只是,慕容诗以及慕容礼还好,毕竟与我算师姻亲,不可能做得太过,但那念流萤,却一直因为上次婚宴之事对我怀恨在心,阁下此去,须得留心。”
轻轻一笑,秦政点了点头道。
“这个国师不必担心,事实上劣者去往西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边也有熟人,并不会被人当作奸细抓起来。只是探查秘辛非是劣者专长,所以,敢问国师,将要派何人与劣者同行?”
自信一笑,谛听子目光清澈的问道。
“龙隐。还不过来见过先生?”
洒然一笑,秦政冲着远处的花丛叫了一句。
听见秦政的叫唤,龙隐很不情愿的走了出来:“龙隐,见过谛听子先生……”
龙隐稚嫩的声音之众充满了不甘愿,甚至还有这一丝孩子气。
不过闹情绪归闹情绪,中山一事他已经犯下了大错,此时秦政要将他发配出去也算是理所当然,所以行了一礼之后,他便很是老实的站到了谛听子的一旁。
打量了一下一身面具斗篷的龙隐,谛听子正要开口,却是被秦政抢了先:“不知谛听子先生尊姓大名?”
“劣者原名公孙详。”
被秦政问的一愣,谛听子很是坦然的道。
“如此,你以后就叫公孙无忌吧!以后,你不用再带着面具了,你的人生,也将不再受我限制。好好的跟着公孙先生去外面闯一闯吧!去看看外面的黑白,也体会一下外面的冷暖。龙隐之名,我会让其他人来背负……”
点了点头,秦政缓缓的转向了龙隐,然后目光柔和的说道。
龙隐是个人才,可以说是秦政见过的最机警的探子,当初暗军组建的很多主意都是他想出来的,而且那个时候,他还不到十岁。但凡是有利也有弊,因为背负的东西太多,龙隐的心已经开始扭曲了。
这一次他以同袍之命来换取一场失败的胜利,已经是让秦政警醒。他不知道他从何时起开始如此罔顾性命,但这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
哪怕那些个暗军都是自愿牺牲,他也不可能再看着此事恶化下去。
在秦政眼里,部下的性命永远是第一顺位,其次才是情报跟利益,但对于龙隐,情报与利益才是第一顺位,至于人命,他已经没有了概念。这就是他与秦政最大的冲突。
他知道龙隐很忠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秦政,为了东波海,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心疼。
这孩子当年曾经饱受白灵峰摧残,秦政不想他再获得像个恶鬼,所以想要给他自由。至于说接下来的暗军,他将会启用一些成年的预备成员。虽然这样会有些冒险,但他总不能一辈子靠着这些苦命的孩子。
“王上!龙隐真的知道错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长期任务,却不想秦政居然会剥夺他“龙隐”的名号,龙隐整个人都傻住了,随后便连忙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哀求着道。
“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再做一次恶鬼么?孩子!你从六岁就跟了我,该还的债已经还清了,也该活得像个人样了。难道你要带着面具活一辈子么?”
将他扶了起来,秦政和煦一笑,轻轻的取下了他的面具,然后揉乱了他的短发(暗军很多都是短发,因为这样方便打斗还有刺杀)。
“那不是面具!是荣耀!只有带着他,龙隐才不会孤独,也不像一个废人……王上,您知道的,我们这些废人,是过不了正常人过的生活的……没有了那一副面具,没有人会再畏惧我,也没有人会再正眼看我!没有了那副面具,我就是一个无名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