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应该可以了吧。”慕容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嫁衣,她将所有褶皱都叠平,闭上眼睛,脚尖微微踮起。
然而,大家发现了一件不得不注意的事实。在她安静将近五分钟之后,夏莎才问:“你没有棺材吗?”
“棺材的钱不是在你们头上吗?你们怎么……”
两姐妹齐刷刷往回望,克里斯特几乎把所有的钱都寄回去当军费了。之前她们俩也跟他谈过棺材的事情,那家伙竟然说火葬之后洒在树下了事,而且这种事情夏莎她们当然是听了当个玩笑的,没想到……
“慕容菀,你说的风光大葬是一定要……”
“一定要棺材,不然我现在就自焚。”
夏莎又往回看了,她想起来在对面的峭壁上有不少木棍子支起来的悬棺,看着那些板子,还是蛮好的。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要一手的。”
姐妹俩局促不安地互相推来推去,慕容菀一看就是连借口都找不到了。只能苦笑着叹一口气。
她说,只要把她的尸身安分保管就可以了。
夏莎准备动手,可是她还说要等一会。
慕容菀走到神像的面前,山风吹动了她的嫁衣。她缓缓跪了下来。
这里是她和燕凌风相遇的地方,那时她对那个英俊又善解人意的人一见钟情,仅仅凭着少女的冲动就私定终身,甚至不惜和家里决裂。
然而,只有情爱是不能饮水饱的。燕凌风教她飞刀时,不经意间握住的手;在沙漠里杀魔物的岁月,互相配合时对上眼神的默契;以及,月下找到绿洲时,在白霜下,在水中共舞……
她突然记起,那次燕凌风在战斗中不小心刺穿了她的胸膛——那是慕容菀醒来之后才知道的、那个不懂得放弃的笨蛋竟然不顾实力的差距,将神像硬塞进自己的体内,还去和现在的克里斯特他们战斗。现在神像因为他,没有了一定的位置。克里斯特那些人在十五年后,也渐渐零极。
在真正结婚的晚上,他对她说,虽然不能给她红灯高挂,虽然没有满堂的亲戚朋友,更不像慕容菀的亲妹妹们一样,能坐上华贵的花轿,但是穷不是问题,两个人一起奋斗,总会把这里打造成一个新慕容家的。
慕容菀缓缓睁开眼睛:“我问你们,你们人才济济的队伍也逐渐只剩下克里斯特和严露两个人,你们不感到悲伤吗?”
“这个嘛……”夏玑皱起眉头,“这得问严露大人了,不过我从游戏里面看他们一个一个死去,还是很刀的。”
慕容菀轻舒了一口气:“我放心了,你们姊妹两个都是聪明人。很多时候,有人会以为自己能理解他人,其实只是廉价的共情而已。在我死后,请不要说你们今天生发的感情就是我的感情。谢谢。”
这个历经三十几年不平光阴的千金,她将黑色的头发竖起,露出白皙软嫩的后颈,似乎是在说,已经可以下刀了。
夏莎把肋差拔出来。这是女妖的力量,可以将脖子一霎切断,慕容菀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白雾渐渐附上刀刃,这次,是女妖自己在动手。
那刀锋从白雾之中剥离,划破空气向前袭去。连血都来不及留下,那曾经被众人惊羡过的头,那被燕凌风拥抱在怀中的头,现在失去了身体的支撑,被眼明手快的夏玑捧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