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方中锦在纪常安进屋之时便悄悄叮嘱鹿儿,过会他会问纪常安几个问题。如果鹿儿觉察出纪常安有紧张、惊讶、愤怒的情绪,就点一点头。如果有怀疑、轻蔑、不信的情绪便摇一摇头。
此时他赌了一把,试探出纪常安果然有任务在身,而且不是基于他们二人。便又放心的问:“那件如此重要的东西,放着不管真的不要紧吗?”
纪常安听完这话脸上只是一瞬间现出讶异,之后便恢复了不屑的神色。而这一瞬间的神色却难逃心细如发的鹿儿的眼睛。方中锦又悄悄看向角落,鹿儿也是细微的点了点头。他便猜出纪常安不仅要找人,还在找一件东西。
方中锦存心想要胡说八道几句,引开纪常安,又说道:“也难怪,他们有这么多人手,你一时拿不下他们也是有的。”
这时却见纪常安嘴角露出讥诮地笑容,抱着双臂看他。而鹿儿在后边拼命摇头,方中锦知道自己这回猜错了,纪常安要捉拿的人看来只有一个。
但他没有露出半点慌乱的神情,仍旧说道:“怎么?你不会真以为他只靠自己一人,就能办成这么大的事情?”说着他嘴角也扯出讥诮地笑容,竟比纪常安还要露骨嚣张几分,又说道:“你自己想想,若真是只有一人。怎么会凭你如何也抓不住他呢?”
这话如正如醍醐灌顶一般浇醒了纪常安,他心中一个百思不解地谜团,被方中锦三言两语,就这么轻轻地被解开了。他本来不信方中锦含糊不清地扯东扯西。一心想看看他如何表演。但现在看来他似乎真是知道一些内情。纪常安不由眉头紧锁,猜测方中锦在这件事中牵扯的有多深。
而这时方中锦见自己终于干扰了纪常安的思路,暗暗舒了一口气,又说道:“我们两个只是毫不相干的过路人。只因我在潜入喊魂教的时候,听里面的妖人谈论过此事。这才知道一些细节。”顿了一顿,他又说,“你如果能发毒誓,不再追究我们兄妹,我便告诉你,你要捉拿的人此刻在何处。如何?”
纪常安此时手上所有线索都早已经断了,茫茫大地,正不知要到哪里去找逃犯。心想这小子就算打过我一棍,终究也是小事。男子汉大丈夫还是正事要紧。他如果给我的消息是真的倒也罢了。如果是假的,我再回头狠狠教训他也不迟,就凭他两个,难道还能逃出锦衣卫的搜捕吗。
于是纪常安举起右手赌咒发誓说道:“皇天在上,如果方中锦真的助我找到逃犯,他与我的小小恩怨便算两清。我再也不因此事去找他麻烦。若有违此誓,便叫我世世代代做奴做仆。”
方中锦才不管纪常安发的誓言有多少诚意,他此刻只是想要引开纪常安。于是随便编了一个方位说道:“从此处离开河阳镇,向西一百五十里地。有一处隐藏在山坳里的村庄。你要找的人便在这村庄里藏身。”他脸上的表情笃定,看着煞有其事。
纪常安说道:“最好是真的!”一甩衣袖便离开了客房。他点齐手下人马,连夜向西追赶。庆功宴是绝不会参加了。
方中锦向傻愣着地杜震雄拱手抱拳,说一声:“叨扰。”便拉着鹿儿也离开了河阳镇,也是一路向南急奔。
杜震雄前一刻还满心欢喜,现在看着空荡荡的客房还回不过神来。心中盘算:如今庆功宴中一个主角都没有,倒要怎么个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