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尿裤子之后,白客在街上一直转到天黑,等裤子被风吹的半干了,才敢回家。
这一世,白客当然不用咯,他只想早点回家。
本来,他闷着头走得话,说不定真能找到回家的路,可他停下来打量打量想一想,反而不知道该往哪走了。
“怎么?又转向了?”
杨卓玛走过来,撇撇嘴。
白客想起卓玛家好像离他家不远。
“是啊,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白客想起他的那个充满魔幻色彩的老家。
老家的人们是不分东西南北的,都喜欢用上下左右。
你问一个人他家在哪住,他都会告诉你“上边”或者“下边”。
白客跟着卓玛一起向家里走去。
一边走着,卓玛还不停地问着。
“原来你会说普通话啊?听着好奇怪。俺还是喜欢听你说南方话,怪好听的。说两句嘛。”
“帽儿,蚊虫。要得要得!”
“还有这鞋子呢?”
“孩子。我的孩子掉了,我的孩子掉了。”
卓玛听得“咯咯”直笑。
这是一个月前白客坐船路过魔都时的梗儿。
白客全家人从西南搬到东北时,一路都是坐船。
先穿越整条长江。
快到入海口时,大家都跑到甲板上观看。
白客也凑过去,一不留神把一只鞋子掉到江里了。
那是老爸给他买的新鞋子。
他急的大喊:“我的孩子掉了!我的孩子掉了!”
甲板上立刻引起一阵躁动,大人们纷纷凑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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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其实就五六分钟的路程。
学校后身隔着两条胡同。
跟着卓玛,七拐八拐就来到一个小杂院里,可白客看着这个小杂院怎么感觉很陌生啊,一点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怎么跟着俺回来了?”
卓玛一边说着,一边从煤槽的砖头缝里抠出钥匙。
“正好,帮俺做作业吧。”
白客这才反应过来:“啊,对对,我家里没人。”
卓玛打开门,两人走了进去。
两室一厨。
这时的房子,不论平房楼房,全是一个格局。
进门一个厨房,然后左右两边是卧室。
这么小的房子还住了两户人,厨房的正中央就是两户的分界线。
两户人家各自有自己的一套灶台。
灶台都是一个大锅灶连着一个小炉子。
大锅灶是用来做饭和烧炕的。
小炉子主要是冬天用来烧土暖气的,有时也热热水,熥一熥剩饭什么的。
卓玛来到左手边的房门前,伸手在门框上摸了摸。
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当时住平房的家庭,屋子里的地面基本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土地。
讲究点的会是水泥地面。
再讲究点的,会在水泥地面上抹上红油漆。
就像后世的地板地砖一样。
卓玛家就是这样,水泥地面抹着红油漆,进屋还要脱鞋,光着脚走来走去。
一进屋是一个大立柜,柜子上有镜子。
白客忍不住站在镜子前看了看。
小胳膊、小腿儿、小脑袋,8岁的自己也就110多公分,而身旁的卓玛都快有130公分了。
而且块头儿也比白客大出一圈儿。
当然,卓玛比白客大一岁,她是留级生。
一个大立柜、一个高低高,还有几只唐箱,屋子里便已经满满登登的了。
主要的活动场所就跑到炕上。
睡觉在炕上,吃饭在炕上,学习也在炕上。
白客刚在炕沿上坐下,卓玛便转身离开,跑到厨房去了。
白客知道她去找吃的了。
这个小胖妞儿一天到晚都惦记吃的。
没一会儿功夫嘴里就叼着黑乎乎的东西回来了,随手递给白客一块儿。
是血肠,虽然有点咸,但也很鲜。
而且白客真饿了,几口就吃了。
卓玛像个大秤砣一样,咣当一下就蹦到了炕上,然后在炕桌前盘腿儿一坐。
白客看看墙上的相框,卓玛跟她妈妈长得真是一点都不像啊。
上一世,白客见过卓玛的妈妈三四次。
卓玛的妈妈长得非常漂亮,不胖不瘦,很白净,只是腿有点瘸。
卓玛应该长得像她的爸爸。
她的爸爸就长得圆咕隆咚的,大家都叫他胖叔。
胖叔是民主门市副食组的组长,所以他总能弄到好吃的。
在这个物质贫乏的年代里,胖叔比县长过得还滋润。
北方的孩子天生就会盘腿,白客眼下却没学会,只能撇着腿坐在炕桌前。
卓玛把作业本往白客面前一推。
作业本上的是算术题,都是加减法之类的。
卓玛要做得话,一定是扒拉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还不时吸一吸鼻子,忙活半天之后,还一大半都是错的。
白客故意慢慢做着题,但还是五六分钟就做完了。
“会不会做错了?检查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