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元春和老太妃正说着,皇帝从正门进来,示意太监不要出声通报,径直往里走去,听得老太妃和元春的话语脚步也不曾放慢,说道:“如此妙药,朕也想听听。”
老太妃宫中之人见皇帝驾临,俱是跪拜行礼,元春也是忙从老太妃腿脚前转过身来伏地而拜。
皇帝抬手示意免礼,来到老太妃身边坐下。
老太妃伸手抚着皇帝的背心道:“皇上正月里最是繁忙,倒不必记挂着我,这会子得了闲,该去修养才是,还有的忙呢。”
皇帝笑道:“这才领着她们行了六肃三跪三拜之礼,就只等家宴了,所以特地来看望您,一会与朕同去。”
老太妃笑着点了点头,但脸色旋即又变了变,这领着后宫佳丽行了六肃三跪三拜之后,皇帝便要接皇子们的三跪九叩,说来也是不幸,皇帝及至如今,公主倒是得了不少,皇子却才一两位,都还尚在襁褓之中,单这一点来看,对于皇家这而言无疑是不妥当的。
但是皇帝日夜操劳国事,更应保养身体,因此对于后宫房事多有节制,故而直到今日,皇家也是枝叶未兴。
老太妃先是柔声关怀了皇帝近来身体饮食,又说道:“如今国泰民安,皇上也可略微抽身,于新年多纳嫔妃,充实后宫,为皇储计。”
皇帝听到老太妃此言,心道后宫妃嫔,只知安富尊荣,自然不知这国家之计,看不到暗藏隐患。但听起老太妃提起这事,皇帝看向了立在一旁的元春,便顺势说道:“太妃既如此说,朕自然尽心尽力,就是不知道太妃可愿割爱了。”
老太妃听得皇帝这话,笑道:“我倒要听听这割爱一说。”
皇帝也不言语,只眼神往元春身上打量,目露欣赏之色。
元春立在老太妃身旁,低眉顺首,只觉得浑身如火燎一般,心跳得极快,却不敢半点表露出来。
老太妃一看皇帝这神色,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大喜。
论理,这后宫之中,无一不是皇帝私有,只不过皇帝的母妃早早薨了,太上皇的妃嫔之中唯有这位老太妃与其母妃私交甚后,于皇帝少时更有教养之恩,所以太上皇禅位后,皇帝一直待她以母妃之礼。
今见皇帝看上了元春,老太妃素知元春品行,甚是欢喜,说道:“到底是皇上,我这宫里可就这一个拔尖的人儿。”
皇帝向着老太妃拱手笑道:“也亏得太妃才能调教出这样的人来,算起来,也是太妃为国家计了。”
宫中之人听得皇帝和老太妃的言语,知道这贾元春已定准了要成为皇帝的妃嫔,一时间有想巴结的,有嫉恨的,也有为其欢喜的,也有为其愁的,心思百态。
而元春听得这话,差点站立不稳,屏息凝神,半点不敢动弹,只觉头脑渐渐空白,转而又浮现出当初自己进宫时的情景,这一刻,自己算不算是为家里做了些什么了呢?
之后的话语,元春便没有再听进去了,等到太监来传话,家宴齐备,皇帝携手老太妃出席家宴,元春这才醒过神来,跟着前去伺候老太妃。
席间老太妃见元春时而走神不同以往谨慎,便抓住她的手揉了揉,眼中俱是宠爱之意。
及至家宴散了,元春也回到老太妃宫中,于书案上提笔处理公务,只觉得手上的笔不听使唤,心也不同以往那般澄静。
及至次日一早,便有太监来老太妃宫中传旨,封贾元春为从二品御侍,赐居承乾宫明德堂。
贾元春原为慈宁宫中女史,是为侍候老太妃左右并处理慈宁宫中事务,为正五品官职,现经皇帝表态从老太妃手中要了去,获封御侍,此后便只遵皇命伺候走动。
元春接了旨,含泪与老太妃跪拜,老太妃心中又喜又疼,扶起元春道:“好孩子,快起来,承蒙天恩,怎么还哭起来,叫人看了不像话。”
元春闻言,忙止住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