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顺十年,江陵城音乐学院,留声机里,播放着太乐令虞秀儿几年前录制的一首《龙船调》,现在,对于这样的机器,大家已经不陌生了,富人家庭,几乎都有,而且,体现一个歌手唱的好不好,受不受大家欢迎,最直观的,就是唱片销量。
像虞秀儿,李香蝶,姚红袖,以及文工团的其它很多大家,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唱片销售累计突破百万张的,比比皆是,她们的歌,几乎做到了全民都会哼几句的程度。
一曲放完,音乐教授孙丰,开始就这首歌里面的唱法,给教室里的学生们做深度解析讲解,并现场展示了。
学音乐的学生,大多比较年轻,因为这是一门需要从小开始修炼的技艺,然而,有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却是坐在学生们之中,认真的听着讲。
厚厚的老花镜下,他的眼睛虽然有些浑浊了,但却散发着一种智慧的光芒,他的课桌旁,每天都会摆着一个相片,那是六年前就已经去世的长孙皇后。
老人就是至尊人皇李世民,现在,距离他获封这个尊号,已经十三年了,距离他退位,也有十年了,但是,他的身体依然康健,仍然在学习着各种自己之前感兴趣,却没有时间精力去学习的知识。
他十分感谢那个十年前发明了照相机的小伙子,让自己能将心爱的人的一眸一笑都用照片记录了下来。
每天翻看一遍相册,早已成为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去到任何场合,他都摆一张长孙皇后的照片在自己身边,就好像她永远陪着自己一样。
此时,江陵城外的码头上,一艘大船靠岸,乘客们纷纷的从船上的阶梯上走了下来,待得这些乘客们走的差不多了之后,船侧边放下了一大块金属板搭在码头的地面上,然后,一辆新式的汽轮机车,从大船的货舱里开了出来。
这种被称之为蒸汽动力轿车的东西,即便是在长安,目前也是很少见的,因为,它才刚刚开始上线量产,但是,由于工艺太过复杂,产量还不太高。
轿车内有窗帘遮掩着玻璃,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车里坐着的是谁,也就只是远远的看看稀奇而已。
不过,车子并没有马上驶离码头,因为,船上还有东西下来。
几辆早就停在码头上等候的大拖拉机开了过来,将货舱里的那些大箱子装上了车,在其中一个穿着高级军官服装的将官给车子打出了指示之后,车子才开始往江陵城内开去。
轿车的后排座上,虞秀儿和姚红袖两人一左一右的挽着两鬓已经霜白的孙享福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一般。
前排驾驶位上,李香蝶手握着方向盘,双眼直盯着前方的路面,而她旁边的副驾坐位上,孙康比她还紧张,毕竟,这是女司机啊!而且,还是老年女司机。
“你都好几年没来过江陵城了,还记得路么?”一辆时速可以达到六十多公里的车子,硬是被李香蝶开的像拖拉机一样在路面上慢悠悠的晃,而且,是真的晃,因为,她一看到路面上有人,就紧张的踩刹车,一看到路面上空旷了,就是一脚油门踩到底,孙享福很担心这辆车在她手上的使用寿命,有些郁闷道。
“别打岔,江陵城我闭着眼睛都能进出,适应一下就好了。”
李香蝶丝毫没有听出来孙享福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让她换人来开,一边回话,一边将刚刚被她踩下去的刹车松开道。
如果此时孙享福是后面拖拉机的司机,一定会把她给超了,因为她不仅开的慢,还经常玩这种急刹车,要不是后面的司机刻意保持了距离,估计都要追尾好几回了。
反正进城之后,马上就到江陵学府的校区了,路程也不远,孙享福就任她施为了,倒是想抬手推推自己鼻梁上因为一动一刹车而歪掉的眼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两个胳膊,都被人用胳膊锁着,这就更加郁闷了。
和这几个女人生活在一起,也有三十好几年了,挽着她们的胳膊,就像挽着自己的胳膊一样,完全没有感觉了,这真是可怕。
“我说,这大夏天的,你俩这样锁着我胳膊,不嫌热么,快松开,我眼镜都快掉了。”
“不热,凉快着呢!”
虞秀儿说罢,伸出另外一只手,将孙享福鼻梁上的老花镜扶正,还刻意将自己抱着孙享福的胳膊的手紧了紧。
要问他们夫妻之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态,那就看得看看孙享福之前干了些什么。
在造船厂的大型汽轮船造好之后,孙享福先是去了一趟南美洲,一待就是两年多,还去北美州逛了一年多。
回来之后,没待几个月,又跑去澳洲待了一年多,再从澳洲直接去了非洲,又待了近一年。
再次回来之后,他还是没待多长时间,跑去挪威行省去钓什么帝王蟹,这一去,就在北欧待了两年多才回来。
都五十几岁的老头了,一天天还不安生,这就导致抓狂了的虞秀儿,再也不准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了,她所使用的方法,就是人肉锁胳膊,还发动家里的小妾们一起锁。
“我向你们发誓保证,以后再也不往外面跑了还不行吗?”
“不行,你就是历史上最没有诚信的圣人,因为你之前也发誓保证过了的,但还是一跑好几年。”
虞秀儿态度坚决的拒绝了,孙享福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真不是他喜欢往外面跑,而是只要他待在中原地区,就不停的有人找上门来求教问题,大家都觉得圣人就应该是全能的一样。
两三年时间,孙享福就被他们逼的将后世带来的那些还能想的起来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再往后,就是一种折磨了。
他没有想过,正是这两三年时间,他向世人证明了,自己这个圣人,确实什么都懂一些,经他口教出来的方法,大多都好用。
所以,现在他越是不想见客,世人们越以为他高深莫测,想尽一切办法想向他求教问题,后世的股神巴菲特,一顿午餐的时间,可以拍卖出多少多少钱,要是把这个套路用在现在的孙享福身上,估计能拍卖出比巴菲特多十倍的价钱。
这也是为什么孙享福要把自己的行踪藏的这么严实的原因。
一旦某一地的人知道他去了当地,那么,他就别想再有什么私人空间了。
那些人会一直站在他的住所门口,求他指点教化。
等不到,他们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觉,关键是,这样的人多到可以累死孙享福好几百回,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眼不见为净。
“嘎吱。”
车子终于是有惊无险的停在了音乐学院的教学楼前,孙享福几人下车,此时,孙康已经给孙享福换了一副墨镜戴着,而教学楼前,音乐系的主任张阿宝,已经与几个主要教授朝他们迎了过来。
握手现在是大唐的通用见面礼节,不管是什么阶层,即便是辈分实在有差距的时候,比如像张阿宝,就是虞秀儿的学生,也只需要在握手的时候微微弯腰,表示尊敬就可以了,这是两位圣人在十几年前定下的,早就已经在全民普及执行。
待得孙享福几人与众人握了一圈手,接受了大家的几句恭维之后,张阿宝道,“圣师,陛下正在三号音乐教室听课,要不要现在去见他?”
“不必了,叫人把礼堂打开,我们从长安带了一些新东西过来,把它安装起来,下课了之后,你们可以请陛下和学院里的学生们都过来看看。”孙享福摆了摆手,指了指后面刚刚停稳的几台大拖拉机道。
张阿宝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说罢,他后面跟着的人中,已经有一人先一步往礼堂跑了过去,张阿宝则是引着孙享福等人,往礼堂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