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富汗茫茫的戈壁滩里,一个孤独的身影正艰难地向前跋涉着。
托尼·斯塔克艰难地扔下又一块肩甲,沙漠中的热浪似乎具现化在他眼前一样,使得他目光所及的世界都有些重影般的虚幻了。热气从他脚底升腾起来,一直爬到头发梢,他只觉得身体上每个部分都火辣辣的,像是被丢进了锅炉烧一般。
“该死……”托尼的身体摇摇晃晃的,他再扣下一片肩甲扔在脚下。现在他开始有点后悔当时自己怎么没从那个山洞里带点水出来了,“等我回去,我一定要喝点可乐!”
“不对,先吃点芝士汉堡!”托尼锤了锤自己的左胸口,尝试让自己重新清醒过来,他的嗓子干疼地像是有烙铁在上面打下过烙印一般。他居然感觉后脑勺疼了起来,也许是多日里的忙碌和不休不眠的作用,他只觉得心脏像是要撞破胸口那个发光的东西跳出来一样。
想到这里,托尼·斯塔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里的方舟电弧震荡反应堆,狠狠地咳嗽了几声,磨了磨自己已经干涸的嗓子——他还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浪费伊森博士交托给自己的命运,也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过下去了。
灯红酒绿、女人的身体、金碧辉煌的销金窟、高挑的金发助理关切的眼神、贾维斯带着机械味道的关切声音、奥巴代亚的大胡子、那个早上,父母离开自己的那個早上……托尼·斯塔克的一生开始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回顾。
在这个生与死交错的时刻,应该专注于求生的他,思绪竟然已经飘到了不知何处的远方——他开始思考生命的价值、自己的价值,他开始想起那些自己画过的蓝图、自己打磨的机械零件、在实验室里熬的夜……他自小对机械就有一种狂热的喜爱,他好像能在那些冷冰冰的金属零件之间体会到那个男人给不了他的温情。
那个男人……该死的!托尼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了,他总是想摆脱自己,自己似乎做得再好也无法讨得他的欢心。可妈妈……妈妈死了,所以我现在要见到妈妈了吗?
托尼·斯塔克的思绪已经乱了起来,他又想到了那个昏暗的山洞里,当他幼稚地让伊森“按计划行动”的时候,其实他心里知道,那个时候需要一个人作出牺牲了,他只是不愿意面对这种可能性。
托尼·斯塔克是一个被所有人宠坏的孩子、是一个真正的零责任阶级,他幼稚得不愿意面对这个世界的真相,人们都觉得他担任斯塔克工业的CEO是浪子回头,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完全出于奥巴代亚的一手安排。
奥巴代亚……斯塔克工业……自己制造的武器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些混蛋的手里。托尼·斯塔克想啐一口痰,却发现自己已经连啐一口痰的唾沫都挤不出来了,他茫然地“嗬嗬”了半天,最终却发现只是自己那干涸的嗓子上的肉在振动而已。
“还是不对,应该先喝可乐!”昏沉中,托尼趴倒在地上,但他也做出了决定——无论是回到美国、还是去往天堂,甚至是下地狱,谁都挡不了他先喝一瓶可乐。
恍惚中好像天堂来了,四旋翼的直升机打着转从天上下来,就好像旋翼没有动,是直升机在动一样,然后有三个……或者是五个詹姆斯·罗德同时向自己跑过来,他穿的迷彩服真难看,太没有品味了。还有那顶凯夫拉头盔,显得他头真大,防风护目镜像是苍蝇的复眼一样。
托尼尝试站起来,然后他转着圈跌倒。他的身体倒在柔软而滚烫的沙上,竟然会觉得舒服——就好像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已经失去了温度感知能力一样,现在他只想躺下、躺下……
“嘿!”罗德上校扇了扇他的脸,“托尼,清醒一点,不要睡过去!”
“嘿,罗德,我这是到了天堂吗?”托尼笑得很傻,就像是一种名为傻狍子的生物一般。
“下次不要去坐劲嗨悍马了,坐无聊悍马,好吗?”罗德上校一边摸着斯塔克的额头,检查着他身上的外伤,一边调侃着他。
“我永远不坐悍马了!”意识堕入黑暗前,这是托尼·斯塔克的最后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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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复合木板桌面上,金色的发丝三三两两的集聚在一起,惨然地呈现着又一个有关数学的悲剧话题。
“朋友会背叛你、生活会欺骗你,但数学不会,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格温·斯黛西咬着笔在工位埋头对着一个公式发呆的时候,突然捕捉到实验室远角一句有些不同寻常的话——往日里,这个实验室只有各种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或者各种技术员、副教授讨论复杂的技术问题的声音,但格温今天竟然听到了一阵小小的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