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云遵从张太傅遗愿,抽时间来到太傅府,与公子张煜见面。
张太傅是太子老师,自然不得成王青睐。
他早已看透世事,从刑部大牢被救出来后,便直接退到府中休养。但他重疾已成,已没有多少日子了。
张太傅十分清楚这一点,便也不向成王表忠心,不仅不顾忌自己,也不为儿孙打算,只是静静安养,并且告知独子张煜,将家产收拾收拾,待他一撒手人寰,便举家回乡避世闲居。倒是柯云主动向成王提了一回,奏知太傅救他出牢立下奇功,只是身体很差,请成王允太傅各方面恩养便是。
不想张太傅出狱没几天,便去世了。
柯云来到太傅府,别是一番心情。他如今势单力孤,没见到这样的局面,张太傅本来能教他很多,帮他很多。
如今,他又要自己一力扛起责任了。
太傅府牌匾已摘,院内已经收拾一空,想必屋中也收拾差不多了。
果然,张煜将柯云让到前厅,便看到除了基本的桌椅,连个瓷器掸瓶也没有。
张煜让下人上茶,杯子好歹还留了几个。他对柯云拱手施了大礼,柯云急忙拦住他:“公子何必客气,您比我年长,太傅又是对柯云有大恩的人,千万不要行礼了。”
张煜仍然是重孝在身,他向柯云让了茶,这才道:“有件事,是父亲临终前托付的,很为难,看看少将军能不能帮忙。”
他说的时候,声音有点抖,嘴唇也发干。
柯云感觉到他的害怕与紧张。
柯云微笑一下,想打消他的顾虑与恐惧:“太傅是在下的恩人,而且一向德高望重,他如今不在了,他的嘱托,我柯云必定极尽重视。”
但柯云为人谨慎,最终没有说我肯定帮你办,怎么也要听听是什么事不是?
张煜深深呼出一口气:“是这样,我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只会花父亲的钱。平日斗鸡喝酒,游走花巷,很没出息。我和国相家的七公子,韦寒交情很好,平时就和他混在一起。”
柯云微震了一下。
韦都的八个儿子,有七个是武将,全部战死了。惟独韦寒,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却在讨逆军进京城之后,就失踪了。
成王一直在派人加紧查找,也搜查了和韦都关系好的几个官员家里,甚至妓院酒楼,都没有找到。
却原来……
张煜继续说道:“我和韦寒关系很好,他是个善良,手上没有血的人。我父亲被韦都抓去,之所以没有死,也是他缠着韦都说什么也不肯让韦都杀掉我父亲,这才关到刑部大牢里。虽然父亲最终没能逃脱一死,但他知道韦寒是个本性善良的人,所以讨逆军进京城那天,韦寒躲在了外面。父亲回到家,说外面太不安全,让我接到家里。本来那日,父亲是要直接和少将军说此事,但是因为你们时间紧,还要赶到国相府。父亲就将话留给我了。”
柯云猛地一惊。
他本来,对于韦寒这个人,他知道是个没有危害,也没有能力对未来新朝有危害的人。所以他没有过多关注,而柯灵,也并不想认这个哥哥。
她要向养父母有个态度,况且对于韦寒既无感情,也无记忆。
所以成王抓紧要斩草除根,柯云也没有反对。但此刻一回忆,韦寒这个青年,确实是没有必死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