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狄庞怔怔地看着李真。
李真笑笑:“要知道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什么割据、肖恒、李恒、张恒。我们的敌人是类种在它们被消灭之前,帝国必须仍是一个牢固的整体,只有这样才能动员最大的力量,去迎击我们的敌人。”
朱狄庞眨了眨眼睛,沉思一会儿之后微微苦笑:“那么……您的眼界要比我开阔。或许吧。”
他叹口气:“我毕竟在这里生活得久了……还是对这里的感情最深。”
李真笑了笑:“于是现在你可以对我说一些事情了眼下的渝州,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朱狄庞微微皱眉,思量一番之后说道:“肖恒……提拔了不少人。现在渝州的军政系统几乎都是他安插进去的人手。他在的时候那些人对他的忠诚度极高,眼下他不在了,仍有一些人不死心。或者不是对肖恒不死心,而是对割据这件事不死心。渝州的隔离带出现得很巧,近城区的原料产地、城里的军工系统、以及一座水电站肖恒在朝天门附近修的一座水电站,都保存得相当完整。毫不夸张地说,哪怕这隔离带严严实实没有一点缺口,半个渝州也可以勉强自给自足。”
“这么个情况某些人就更想要建立一个独立王国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是很多人的想法。实际上在我来之前就听到过一种说法,说是您……固然武力超群,甚至可以同一支军队抗衡。但是治理这样大的一片区域不能靠肌肉,您总还是得用他们。”
“总还是得用他们?”李真森然一笑,“莫非他们觉得我和肖恒是一路货色,也想要自立为王?”
他对于那些人的“自信”感到有些好笑。然而在好笑之后他也意识到,那并非纯粹的妄言。他固然可以以极其强硬的姿态将那些人统统抓起来,然后审判。甚至一些人拼死抵抗的话,他也不介意再造几次杀孽。但是也正如他们所说,杀人是他的强项,而政治不是。
并非随便找一个高学历、高智商的人便可以将一个地区治理得井井有条,很多时候一个贪赃枉法人品败坏的官员有可能在这一方面做得更加出色。况且派系这种东西也是一直存在着的尤其在历史已有数百年的帝国。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不问缘由地杀掉很多人。然而那些人背后的家族、势力将会成为沉重的绊脚石。由他提拔上来的另一批人将会遭遇极大阻力,甚至会有人选择放弃。这种事情在帝国的历史上屡见不鲜,最著名的一个例子就是1903年的“云州暴*”。
于是他在冷笑之余静了心,看着朱狄庞:“那么你的建议是?”
“我的建议是请君入瓮。”朱狄庞说道,“某些人还在做割据的梦,另一些其实是观望派。而人数最多的也就是这些观望派您严惩了其中一部分人,另一些人会觉得您这人下手太狠、不讲情面。在他们那里自有自己的一套法律与道德观,如果是您先将它打破了,那么您就是那个被他们仇视的角色。”
“然而如果是那些人首先破坏了自己的行事准则踏出一步您再以同样激烈的手段回敬过去,谁都不会说什么他们反而会觉得……您是一个圈内人。您同样熟知这么一套规则,而且你够聪明,可以驾驭它。”
李真哑然失笑:“这岂不是江湖土匪的那一套?够狠够聪明,别人就会纳头便拜?”
“政治这东西,本来就是放大了的黑社会法则。”朱狄庞笑起来,“只不过是披上了更加光鲜外皮的土匪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