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毛文龙因为太过疲惫,竟然就在数九寒冬里,在这个战场边缘睡了一个记忆力难得的好觉。坐起来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竟然盖了一领被子,让寒霜没有打透盔甲。细看这个被子,虽然还是补丁摞着补丁,但浆洗的却非常干净,细细的闻去,竟然还有一点皂角的味道。
这的确难得了,跟在自己身边的一群,都是粗鲁的汉子,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心细,如果一定要说,在这一群里有心细的人,那就是那个毛学礼了。
不过自从和他接触之后,他除了那张嘴还有身上的一身衣服以外,就是身无长物。
按照单身人的习惯,毛文龙将这个被子仔细的折叠之后放到了一边,等待它的主人来认领。
站起身来,伸个懒腰,看着在篝火边看着篝火不灭的张盘,歪着脑袋睡得香甜,毛文龙也不忍心去打搅,自己准备到战场上去走一走,看一看那些和衣而卧,东倒西歪的百姓。
严酷的环境当然能培育出百姓吃苦的耐性,就在这比后世冷得多得多的大冬天里,那些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百姓,就寻找一片避风的地方,然后大家也不分男女,就挤挤挨挨的倒在一起互相取暖,这样就能存活下去。如果这件事情放在后世,就这一夜,四五千人就能冻死一半,剩下的一半,也会因此得病。
刚走了两步,张盘就被惊醒了,赶紧站起来向大帅请安问早。毛文龙就神清气爽的回答:“早。”
张盘就欣慰的道:“昨夜建奴并没有发动偷袭,让我们好好的休息了一夜,今天再饱饱的吃上顿早饭,我们就可以轻装转进了。”
就这一句话的提醒,当时让毛文龙后怕的裆下一紧差点尿了裤子。
感情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已经平安的习惯了,在潜意识里根本就忘记了,这是在乱世,这是在战场,敌人刚刚退去,离此并不遥远,而自己记得根本没有放出任何巡哨,没有做任何军事部署,假如说昨夜阿敏只要勤快一点,不要说多了,三五百骑兵就立刻可以将自己杀的是一个不剩。
想到这里,后怕的不行的毛文龙赶紧对张盘连连吩咐:“赶紧的,招呼大家起来,赶紧转进啊。”然后焦急的跺脚,懊悔的自责:“都怪我粗心大意,都怪我没有一点深处敌阵的觉悟,这下可是坏了大事情。”
闻讯起来揉着眼睛的毛学礼就奇怪的询问:“义父为何如此懊恼?”
“你们这帮没心没肺的,咱们这是在哪里?这是在战场,饿虎在侧,我们竟然还睡的跟个死猪一样,这要是敌人偷袭,我们早就死了800遍了,不要再睡了,赶紧的起来,大家赶紧到山上去,躲一躲才是正经。”
这时候大家才明白自己的主帅为什么如此惶急了,于是一个个就不由的抿着嘴悄悄发笑。
当时毛文龙大怒,对着毛学礼就是一脚:“这都什么时候了?我现在哭的心都有,你们还在这里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