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刚才还在席卷全营的恐怖气息随着华尔兹红衣教父法比尼奥的落座就那么消失了。太阳重新振奋起来,拼命甩下热烈的火箭,羽柳营内的温度似乎又高了一些。
而他们站在太阳下,如同两山对峙。
星辰笑在见到阿斯兰的那一刻就皱了眉,身为一名夸父,无论如何是不会侍奉在信仰谷玄星辰的人的身边的,对于信仰太阳星辰的夸父来说,那是一种背离,一种背叛。星辰笑不说话,略略仰了头,手中木棒轻轻顿在地上。
羽化等人站在一边,听见了那木棒在地上轻微的震动,可是那震动于阿斯兰来说却是一记重锤砸在铜钟上,浑身血脉为之沸腾,逼得他想要大吼。可是他没有大吼,仅仅后退了半步,将手中金色蔷薇幡使劲拄在地上,呼吸粗重了许多。
“原来还没有忘记血统。”
星辰笑冷冷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阿斯兰面露微笑,幼时的记忆从来不曾抹去,依然是那么温暖,可是他一直不后悔自己选择的道路,从没后悔过。他松开了抓着蔷薇幡的手,恭恭敬敬跪倒,恭恭敬敬三拜,“不知是哪个部族的萨满,可否告知名字?”
“星辰笑,雪山城。”
“能在这个年纪成为萨满,那是了不起的事情了。”阿斯兰站起身来,右拳在胸口敲了三次,“我叫阿斯兰,石鼓部落。”
星辰笑极是轻蔑地侧过脸去,“你还有脸说自己的部族么?你是夸父,太阳星辰眷顾的种族后裔何曾会侍奉在谷玄星辰的身边?”
“我只是想了解生死之道,只要是能够给我答案的星辰,我都可以信奉。”阿斯兰不卑不亢地回答。
“难道石鼓部族的萨满没有教过你么?生死是天道,不可探知。”
“可是为什么所有的种族都在出生的时候要哭呢?为什么有人会生病?为什么有人会过早地死亡?我们的一生有多长有多短?没有人可以给我答案。星辰笑萨满,你可以给我答案么?”
星辰笑这才认真端详面前的夸父男人,他的年纪超过了三十岁,可是脸上那么多的悲伤,而他的眼睛又那么纯净,就像是一个在青春期充满了对生命未知的少年。这在吃饭睡觉就是生命主课题的夸父一族来说,无疑是个异类。
阿斯兰很认真,也很诚恳,如学子一般谦逊,可是他的问题着实难倒了雪山城的萨满。星辰笑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她自己也不过是个二十不到的女孩子,那些充满了哲理的问题简直能谋杀掉她本来就不怎么多的脑子。
“人生有多长,身体有什么病痛,是由自身决定的,你不在自身上找答案,再问一万个人也是多余。”
阿斯兰蓦然一愣,眼神落到了星辰笑身后的蓝衫男子脸上。他温和地笑了笑,“原来魔王真的在这里,你好啊,小人儿。”
羽化跳着脚骂:“你才小人,你全家都是小人。”
阿斯兰的脾气温和惯了,丝毫不在意,只是笑道:“魔王大人说的很有意思,只是我还很愚钝,不能理解,既然法比尼奥老师可以给我指导,我侍奉在他身边也是应该的。”
“夸父都是石头脑子!”
羽化刚说完,星辰笑就把眼神飘了过来,“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在侮辱夸父,是你在说话?”
“切,我哪有说话,你听错了。”羽化背着手走到一边去了。
星辰笑也不理他,又面对着阿斯兰说:“请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放弃夸父的血统?有没有做出让夸父蒙羞的事情?”
阿斯兰深深鞠躬,“我没有。”
“那我就没有必要代替族人制裁一个寻求自身道路的人。”星辰笑点头,“现在就把事情了结了吧?你准备好了吗?”
阿斯兰还是温和地笑着,“我不是和萨满交手的人,和萨满交手的人已经来了。请萨满小心,他的秘术很强。”
星辰笑转了头去,在校军场的边缘处,一个身穿黑袍的人默默静立,正等待着下场。星辰笑微微抿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