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去鄂州整军,张俊感到非常不爽,枢密使毕竟是全国最高军事长官嘛,这整军大权怎么能旁落他人呢。这次圣上如此重用,把整军事宜交给他去办理,这可是一等一的肥差啊,张俊心中窃喜。
宛如后世政界,小范围讨论的人事、规划等诸多问题,会议一结束,消息就象长了翅膀传播出去了。这南宋也是一样,朝堂上决定的鄂州整军一事刚刚出炉,对这支部队觊觎已久的官吏们就开始活动了。
这不,退朝后,在回府的路上就有人拦住枢密使大人的车驾求见。
原来是淮安府马步军都指挥使郑沛,这几日郑指挥使一直在临安活动,原因无他,就是想办法换个工作环境。这淮安府离金人控制区太近,一有战事就首当其冲,前任指挥使陈勇就是前几年金兵南侵时不小心挂了,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早朝一散,这郑指挥就得到消息,说是张俊大人要去鄂州整军。这岳家军乃天下强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特别是“背嵬军”的战斗力可不是一般二般的,连金人都畏惧三分的。
郑指挥心里盘算着,如能得到三千岳家军作为先锋队,军中实力将会大增。
郑沛是早年张俊在淮安府征战时的旧识,当时他张俊还只是一偏将军,现在可是大宋枢密使,大权在握。
“何人求见?”张俊问道。
护卫掀开布帘,一张五官紧凑的满脸堆笑的大众脸出现在车前,郑沛在马车前拱手作揖:“张大人,下官在此恭候多时了。”
毕竟是故人,更何况以前这郑沛比较识时务,两人相处还算融洽。
马车中的张俊往前探了探身子,笑咪咪地说道:“原来是郑大人,一晃二十多年不见了,此次来京所为何事啊?公事可以到衙门去谈嘛。”
郑沛捕捉到了张俊表现出来的亲近,心中一喜,暗暗松了一口气:“有门,张大人没有摆架子。”顿时,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本来紧凑的大众脸更加紧凑了,眉毛眼睛鼻子都快挤到一起去了。原本想好的台词却因为紧张一下子全忘了,甚是滑稽。
二十多年前,这郑沛是淮安府清河军的步军都头,武功平平,能力一般,因办事疲沓还经常被上司呵斥。
不过他有一样本领比旁人强大,就是平日里喜欢笑呵呵的,同僚们总喜欢称呼他为“郑呵呵”,不管是因功劳被赏赐,还是因过错被呵斥,他总是笑呵呵的,上司们也很喜欢他这种憨态可掬的样子,这也让他免去了很多的责罚。
想到“郑呵呵”的外号,又见他这副滑稽模样,张俊差点忍俊不住笑起来。他轻轻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控制一下欢乐的心情,柔声说道:“郑大人,不急,慢慢说”
客气的声音起到了镇定的作用,郑沛紧张稍缓,红着脸,小心翼翼地说道:“张大人,下官略备薄酒,还望赏光。”
看到郑沛这等模样,张俊很开心,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很是受用。
“好吧,头前引路。”张俊难得这么爽快。
临安府南市,御街北段集中了大小酒楼数十家,店门锦旗招展,街面上人来人往,店堂中坐满喝酒取乐的客人,繁华程度远超故都东京汴梁,端的是“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马车行至御街北段尽头,转过一巷子,进入一设在河边的园林,这里闹中取静,已听不到御街的喧闹声音了。园子旁边是小桥流水,哗哗的流水声甚是悦耳,园里几处楼阁甚是清雅,假山亭池一应俱全,幽静高雅的环境让人有点心旷神怡,好雅致的一家饭庄!
进入一临河小楼,楼内并无闲杂人等,只有陪侍婢女。
郑沛前面引路,上了二楼,转过回廊,只见里面有一雅致宴厅,楠木桌椅尽显豪华大气,宴厅一侧正对小河,数棵垂柳有序排列眼前,早春的柳枝也吐出鲜绿的嫩叶,长长软软的枝条在平静的河面上款款摇摆,甚是优美……
郑沛请张俊在左手边上席就坐,自己在下首陪坐。
只见他轻轻拍了两巴掌,须臾两名靓丽歌女闻声而至。这两名歌女进入珠帘相隔的边间,“转轴拔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琵琶弹得好,歌声也甚是悦耳。
酒楼的婢女们陆续端上酒菜,天空飞鸟,江河鱼鲜,林中走兽,各种佳肴摆满了桌面,这郑沛不停地敬酒,大献殷勤。
酒桌上谈事,酒杯间交流,这南宋也不例外。
觥筹交错间,张俊聊了一些以往有趣的事情,也谈论了宋金时局。郑沛识趣地在一旁洗耳恭听,时不时的奉上恭维的笑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郑沛屏退歌女,一使眼色,随从捧上一紫檀木盒。郑沛打开盒子,里面整齐摆放着黄澄澄的金条,足有百根之多。他谄媚道:“这是下官孝敬大人的,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张俊扫了一眼盒子,微微一笑:“客气了”管家张成会意地收下了礼物。
郑沛见时机成熟,就不再遮遮掩掩,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淮安府地处宋金交界,一旦发生战事,就直接面对金人,我这马步指挥使其实就是一空架子,手下兵力短缺,一旦发生战事无可用之兵,这次听说张大人要去鄂州整军,还请大人多多关照。”
张俊心领神会,不紧不慢地说道:“淮安府乃军事重地,言之有理,不知郑指挥使想要多少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