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志德对老娘的想法很不以为然,当初分家的时候,大哥和老三都分到了宅基地,还给他们一人分了点钱叫他们安家,凭啥到了他这儿就毛都不给就要把他撵出家门啊?
然而,当他跟他娘理论的时候,却被他娘的话给吓到了。
“哼,当初土改的时候,你们一帮半大小子去抄老地主的家,你不是在老地主家偷回那么多金子吗?都有这么有钱了,还惦记那百八十块钱的宅基地干啥?”
韩志德一听这话,差点儿吓尿了。
当初他是跟一帮半大小子去老地主家抄家去了,去之前也确实打算偷点儿值钱的东西回来,可事实上,他连一根毛都没拿回来,老地主的钱财早就转移了,或者早就被抄没了,哪还能轮到他们这些小孩伢子啊?
老太太明知道他没拿到啥,可还是这样说,分明是要诬陷他,想置他于死地啊。
韩志德吓屁了,跪在地上呼天喊地地哭嚎起来。
“娘,你可不能冤枉你儿子呀,这话要是叫别人听去了,你儿子可就完犊子了啊……”
“呵呵,你还记得你是我儿子啊,老娘在监狱里差点冻死的时候,你这个当儿子的上哪儿去了?”余桂珍恨恨地说道。
回想起她在监狱里度过的那半年,余桂珍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想当初,她之所以把小翠儿那张汇款单抢来,还不都是为了这个狼崽子吗?就寻思多给他们划拉了点儿钱,让他们家的日子好过点。
可他倒好,她出事儿的时候,他这个当儿子的没说琢磨琢磨咋救他这个老娘,反倒第一时间站出来跟她脱离关系。
把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扔在大牢中,由着她自生自灭……
这样的儿子要他有啥用?有还不如没有呢。
从前她在意他心疼他,可现在她巴不得他倒霉呢。
“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儿子这一回吧……”
韩志德被老太太给吓坏了,要是老太太真跑到公社或者县里,把她编得这套瞎话说出来,公社或县里肯定得当真,因为那个大地主当年被抓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他家的钱都叫那帮超家的人给偷走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偷的,上头也曾经对此做过调查,只是没查出来。
这回老娘来这么一手儿,那这个屎盆子不擎等着得扣到他的脑袋上吗?
要是上头责令他交出他“偷”的那些钱财,他可上哪儿去给人家整去呀?
整不出来的话,不擎等着得给抓进去吗,整不好都得判个十年二十年的,那他这辈子不就完了吗!
“娘啊,我也是一只糊涂才干出来的猪狗不如的事儿,你是我亲娘,你就原谅儿子这一回吧,儿子以后指定好好孝顺你,给你养老送终,绝对不会再干对不起您的事儿了,求求您了……”
韩志德大鼻涕哭挺老长的,抱着余桂珍的大腿又哭又嚎的。
说实话,看到她疼了一辈子的儿子这副德行,余桂珍也心疼也难过的,可是再一想她在监狱里那生不如死的半年,刚升起的这点怜悯,便顿时烟消云散了。
“今儿个一句话,你们家到底搬不搬出去?搬出去了,咱们以后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我就是老了动弹不动了,窝吃窝拉那天也不用你们管,哼,你们也不可能管我,就是死了也不用你们发送,有生产队呢!”
“要是不搬,我就把这些事儿捅出去,捅到公社去,我让你也尝尝吃牢饭蹲风眼儿的滋味儿。”
“搬,搬,我搬,娘,我搬还不行吗?”
到了这个份儿上,韩志德还敢说半个不字吗?他算看出来了,他要是敢说半个不字,老太太就真能上公社,告他去绝不带含糊的。
“哼,你不光得搬出去,还得把你那个缺德儿子偷我那三百多块钱还我。”